此為防盜章，訂閱比例達60%即可觀看, 防盜時間為6時。　　“我是有點被嚇著了, ”譚雲山大方承認, 雖然臉上完全看不出他的“驚嚇”，不過隨後話鋒一轉, “但現在你倆都回來了, 我就不擔心了。”

    “……”既靈一肚子話被對方臉上的信任微笑堵得死死。

    馮不羈看看從容的譚雲山，又看看憋悶的既靈, 暗自一聲輕歎。有些性子就是吃虧, 有些性子就是占便宜, 生的, 沒轍，不過還好這倆人隻是萍水相逢, 若是那種需要長久相處的，對於後者而言都不是吃虧的問題, 那容易被欺負到渣都不剩。

    馮不羈一邊琢磨這些和自己根本沒半點關係的閑事，一邊走到井口探頭往下看。

    井內壁上殘留著一條由上至下的暗紅色血跡, 應該是被斬斷的妖尾往井逃時蹭上的。但眼下井除了泛著幽暗光澤的井水, 再無其他, 平靜得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如果不回頭再看一眼地上那半截血淋淋尾巴的話。

    “譚老弟，深藏不露啊……”

    譚雲山不知道如何接話。他隻是想保命，從來沒奢求過伏妖, 剁的時候光想著奮力一搏了, 剁完光顧著揚眉吐氣了, 直到這會兒，才漸漸回過味，覺出不真實來。

    既靈蹲到尾巴跟前，仔細觀察切口。譚雲山那一刀不僅快，而且狠，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普通人幹的。誠然，妖可以被利器所傷，雖然不會像被法器所傷那樣損妖力折元氣，但割破皮流點血也是正常的。可像譚雲山這樣一菜刀剁掉尾巴？既靈沒見過。尤其譚雲山還根本不是修行之人，這種尋常人掄起菜刀就能對付妖怪的事，簡直聞所未聞……

    譚雲山還沒跟馮不羈解釋清楚呢，就又接收到了來自既靈的懷疑目光，想哭的心都有，最後隻能舉手對著蒼證清白：“我真的隻是個讀書人，真的第一次用菜刀，我摸菜刀的時候還被割了手……”

    眼見著譚雲山越越慘，馮不羈也有些不忍心了。況且譚雲山終歸是自己人，他究竟是賦異稟還是傻人傻福可以稍後再議，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捉妖。

    思及此，馮不羈直接拍了兩下井沿，和既靈道：“應蛇就在井底。”

    既靈點頭。

    如果先前隻是猜測，那現在，毋庸置疑了。

    譚雲山原地未動，真的完全不想再多看井口一眼，不過腦子轉得飛快，幾下就想明白原委了：“你們是不是先一步想到這點了，才又折回來？”

    譚雲山猜得沒錯。

    既靈和馮不羈在護城河那邊幫船家老漢栓船，原隻是隨意聊兩句，不知是不是意，竟就聊到了譚家，聊到了這場蹊蹺的暴雨，然後船家一句“陳家死了的那個家丁，八成就是替譚家人死的，他兩家離那近，黑燈瞎火又下著雨，水鬼摸錯門找錯人不是不可能”，讓既靈和馮不羈忽然開了竅。

    為何應蛇明明可以借著這場大雨吸許許多多槐城人的精氣，卻最終隻圍著譚府打轉？

    為何譚家已經把宅院墊高並相安無事許久了，卻又從二十年前開始再度被淹？

    為何應蛇已經中過一次陷阱知道譚家有修行之人在守著了，卻還要執著光顧？

    凡此種種都指向一個答案——

    “我家有它想要的東西，很可能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忽然有的，而且，就在這井。”

    馮不羈隻快速而簡潔地用了三言兩語，但對於一點就透的譚雲山，足夠。

    幾乎沒有遲疑，得出真相的譚雲山立刻詢問解決之道：“現在該怎辦？”

    他問這話的時候，既靈已經在井口燃起了浮屠香——原本香已經全濕了，幸而後來雨停，雖然沒晴，但也有風，於是既靈就把濕掉的浮屠香用細線掛在譚府屋簷底下吹了幾的風，加之今晨出了陽光，帶走最後一絲水汽，等既靈將之摘下帶離譚府時，已幹燥如初。於是這會兒，終於可以重出江湖。

    “這是什？”馮不羈第一次見這物件，新奇地問。

    既靈緊盯香縷，一時沒注意到馮不羈的問話。

    譚雲山雖然沒等來“現在該怎辦”的回答，但顯然兩位法師已經“開始辦”了，便不再追問，識相等待，偶爾還能起到解釋的做用：“浮屠香，辨妖氣的。”

    “哎，這個有意思啊！”馮不羈顯然很感興趣，雙眼放光。

    譚雲山納悶兒：“這個在你們捉妖界不常見嗎？”

    馮不羈不知道自己怎就被劃歸到“捉妖界”了，不，根本就沒這個“界”好嗎！

    不過譚雲山又非修行之人，馮不羈也就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我修行這多年，真的從沒見誰用過這玩意兒！”

    譚雲山不解：“那要怎辨妖氣？辨不出妖氣又該如何捉妖？”

    “聞啊，”馮不羈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修行年頭長的，像你哥哥我這種，隔二地都能聞出有沒有妖氣，修行年頭短的，那就沒辦法了，隻能碰運氣。”

    譚雲山抬眼：“那你能聞出妖氣的方向嗎？”

    馮不羈點頭：“大差不差吧。”

    譚雲山繼續：“位置呢？”

    馮不羈皺眉：“那就隻能憑濃烈判斷了，越濃，明妖越近。”

    譚雲山第三連擊：“準確位置呢？”

    馮不羈被問煩了：“那誰能確定啊，這是鼻子又不是照妖鏡。”

    譚雲山心滿意足：“浮屠香能。”

    馮不羈：“……”

    就算真能那也是既靈的本事你在這兒自豪個什勁啊！

    看看既靈認真的背影，再看看望著既靈認真背影的譚家二少的欣賞眼神，馮不羈忽然五味雜陳。他還在那兒擔心既靈被欺負呢，合著三個人最可憐的根本是自己！

    既靈沒聽全經過，隻分出一點心神隱約聽見馮不羈他能聞妖氣，當下想起昨夜初識，馮不羈也自己是順著妖氣追應蛇而來的，故而立刻轉頭道：“馮不羈，你聞聞井。”

    同是修行之人，哥哥妹妹壯士姑娘的太拘禮，所以既靈和馮不羈之間除了最開始還客氣客氣，現在都直呼彼此大名。

    “不用聞，半點沒有，”馮不羈道，“要是有我早發現了，哪會那容易就離開這。”

    既靈點頭，對此並不意外，因為已經燃起的浮屠香嫋嫋而上，沒一絲飄散到四麵八方的意思。

    “這是何故？”譚雲山站在三尺開外，但不妨礙他看清浮屠香，聽清法師話。

    既靈搖頭：“再有道行的妖，也不可能做到徹底收斂妖氣。”

    譚雲山皺眉，這就不通了：“它確實在麵，你們不也親眼看到了？”

    既靈沉默，其實都不用看井，單看地上那熟悉的半截尾巴，就不會有人對此存半點質疑。

    “妖確實不可能完全消掉自身妖氣，”沉吟片刻的馮不羈插話，“除非有什東西把它的妖氣蓋住了。”

    既靈看他：“譬如？”

    馮不羈緩緩道：“仙氣。”

    既靈被這答案弄了個措手不及，一時呆愣。

    在河邊決定返回時她就已經想到了，譚府必定有應蛇想要的東西，卻萬沒料到會和“仙”扯上關係。要知道在昨夜之前她連神仙在哪兒都一片茫然，可自從在馮不羈那兒得知了什九仙界之後，這些遙遠縹緲的東西就一個接一個朝她撲麵而來，不接著都不行。

    譚雲山看著發蒙的既靈，心倍感安慰。

    因為自從認識了這位姑娘，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這種狀態，十句話九句話都在問“為什”，先前讀的聖賢書都用不上了，就像一躍從寒窯到了花花世界似的，哪兒哪兒看著都一頭霧水。現下好了，降一個馮不羈，讓她也品味一下被人拉到陌生地的感覺。

    “馮兄的意思是我家井有仙氣？”欣慰“同病相憐”不影響譚家二少敏捷的思緒。

    馮不羈篤定點頭。

    如果之前還被各種想不通的事情包裹，那現在，因為這股消失的妖氣，他終於把一切串起來了：“應該，二十年前出現在你家井的東西，是仙物，所以一直安分的應蛇才會從那時開始屢次三番淹譚家，目的就是把這東西據為己有。但不知何故一直沒成，直到今次。”

    譚雲山收斂輕鬆，神情逐漸嚴肅：“但它最初還是走錯了路，誤把陳家花園的那口井當成了這。”

    馮不羈默認，而後又重重歎口氣：“不過它還是成功了。如果我沒猜錯，它現在已經把那仙物吞到肚子了，所以才會在這短的時間內恢複妖力，甚至更勝從前；與此同時，仙物的仙氣也蓋住了它的妖氣。”

    譚雲山不懂什仙妖神魔，但按照因果關係講，馮不羈的推測嚴絲合縫，先前的種種疑團也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這並非什值得高興的事。

    思量再三，譚雲山還是委婉開口：“沒吃仙物的應蛇已經那樣難對付，現在妖力更勝從前，二位……”

    二位還應付得來嗎？

    這話譚雲山沒，但意思大家都懂。

    井邊一片寂靜。

    已臨近中午，日光正好，照得梨花亭明媚生輝，卻驅不散井邊人臉上的愁雲。

    直爽如馮不羈，也沒辦法在這時候挺身而出打包票。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既靈忽然吹熄了浮屠香，回頭問譚雲山：“你信得過我嗎？”

    譚雲山莫名緊張起來，總覺得一個回答不好，自己可能就會被送上。

    終於，他艱難開口：“我信得過你……”

    既靈心一熱，剛要話，就聽見對方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