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得從鏡主求死起。

    或者, 再往前推一點兒，從他質疑道起。

    “道”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白琅想過很多。

    它沒有單獨的意識，可以被看作是眾生意識的整體, 有點兒像終極版本的稚女命。唯一的不同是，稚女命有獨立思想，而它則泯滅了這個部分。

    它依靠集體智能來做出決策。

    打個很淺顯的比方, 蟻群, 或者蜂巢。一隻螞蟻或者一隻蜜蜂, 似乎並不能稱得上“智慧”，但當它們構成整體時，就成為了一個聰明且強大的存在。

    個體的合作如此緊密，以至於由它們構成的蟻群、蜂巢看起就像一個單一的生命體，一種更大的生物。每一個螞蟻、蜜蜂都是這個生物的發膚皮毛。

    “道”也一樣, 它具備單個人、螞蟻、蜜蜂無法媲美的優越性, 因為它是集體智能的產物。

    你的汗毛可以打倒你嗎？顯然不能。

    所以道之下的人無法對抗道。

    但是有一, 群體意識中產生了某一個特立獨行的意識。

    他認為群體意識是錯誤的, 想要將它改變。

    這個時候, 道所擁有的集體智能會做出決策, 將其消除。如果一個人發現自己身上有哪兒不對勁了，他會伸手去將它矯正、拔除。

    “手”，這個部分, 依然是屬於集體智能的。

    也就是, 作為道之手伸向鏡主的, 也依然是道之下的眾生。

    “衛道者由普通的修道者轉換而來。”

    這是第一個結論。

    他們應該不是某種“外來客”, 而是本就存在於道下的人。言言也好，那個假扮劍主的人也好，都不會是無跡可尋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沈硯師聽完之後立刻反應過來，“現在去找道伸出來的手本來是誰，然後給按回原處？”

    “不，我們先殺鏡主。”白琅，“他應該是衛道者出現的觸發點，因為他沒死幹淨，導致衛道者長存於世。我們先試試，殺了他會不會讓衛道者消失。”

    “……可是殺了他還有你啊？”

    白琅反問：“下有多少人嚷著要逆而行？為什隻有鏡主觸發了衛道者的產生？”

    因為隻有鏡主是“庇世者”，對道的存在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沈硯師想明白這點，點點頭道：“你準備怎複活鏡主？”

    “利用偽柱，組織新的神選和魔選，然後聚集這些人的力量，複活棲幽手中的殘魂。這樣一來，被複活的鏡主就會是‘庇世者’，也會是衛道者的觸發點。”

    “組織……新的神選魔選？”

    *

    “對，新的神選和魔選。”

    化骨獄，風央王朝邊境。

    魔軍營帳中，白琅的回答讓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她麵前是三張不讚成的臉，虛極尊、偃月真尊、凶咎邪尊。

    難得今凶咎尊出現了，結果他也沒給白琅什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