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大陸。

    北陸，神秘莫測的邙山脈外圍，浩蕩數萬的洛河如巨龍盤踞，自西向東，奔騰而過。因毗鄰棄大陸七大險地之邙山脈，是以山應水幽，水襯山絕，愈發顯得氣象萬千。

    洛河以南，一片開闊的平原之後，極目遠眺，群山巍巍，連成一線，雖山高俱都不過千丈，但入目之間碧綠如新，偶見瀑布垂而落，鵬鳥振翅，異獸狂嘯，自成一方地。

    這片被外人慣稱洛河門戶的山脈，還有一個更加聞名遐邇的名字——古陵山脈。這，便算是邙山界脈對外的最後一道然屏障。

    此時，在這古陵山脈之間，兩位中年漢子領著四五個青年在密林穿行。沿途山水一色，行走其間，宛如身臨仙境。

    “洛河寬近千丈，且其中暗流密布，凶獸橫行，渡河實屬不易。如果沒什要緊事，我趙穀族人倒是少有在這出入的。今日是我哥倆去前哨點換防，按例巡察，就你們幾個子不好好在族待著，偏要跟著我們瞎跑。”趙固看著眼前幾個後生輩，責備之意並不加以掩飾。

    “這古陵山脈的氣象和邙山外圍其實並無二致。你們自就生在邙山，這樣的景致難道還沒瞧個夠？你們幾個子，有這心思獵奇遊玩，倒不如踏踏實實跟著青霞峰的那些外族供奉們學點道法本領。這才是實打實的！要知道修行一道，幼年時築基最是馬虎不得。”

    “趙大叔，您這話的。我們跟著兩位大叔那不一樣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別的且不，光對這山脈危險的趨避，那些供奉們雖然道法高深，但論起這個，跟族中長輩一比就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了。更不消生死搏殺一道上，那些供奉比族中的叔伯們就絕對要遜色不止一籌。”一個藍衣少年一臉討好之色，眼睛卻不時左右四顧，似是對這山脈的一切事物都好奇不已。

    其他幾個少年聞言也是點頭稱是，雖這古陵山脈之景與邙山外圍確實如出一轍，但邙山是什地方，棄大陸七大絕地之一，哪一次進入不是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心丟掉性命。哪能有今日這般閑情逸致。

    “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子，懂個屁。我們趙穀祖祖輩輩生活在邙山脈，對於辨跡尋蹤打生打死這些東西自然是有些心得。但這也不是什值得炫耀的事，任誰整日與凶獸搏命，對生死搏殺一道自然便會多些經驗。要知道，那些供奉們雖然對於殺伐一道遜色了些，但道法境界在那擺著，哪怕隨隨便便指點一下，你們這些子就能受用不盡了。”

    “也就你們這些兔崽子，全然不當回事。以後有的你們後悔的。”

    “還有，這些話以後就不要在那些外宗供奉跟前了。顯得你們不識好歹。你們自己，都這大人了，還沒得個好見識，我都替你們害臊!”趙固有些惱怒，這幾個族中後輩雖然賦不算絕佳，但隻要好好提點一番，以後的造化自然會遠遠超過自己。他素來心直口快，心怎想的絕對不會藏著掖著。對於這些不知上進的家夥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道法神通，我趙穀不見得比那些外麵的宗門差吧？”一個青年有些不忿，麵上全是傲色。

    趙固本想出言訓斥，但是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法反駁這句話。但他好歹是個長輩，丟了個惡狠狠的眼神過去，擺出長輩的威嚴又是一陣教訓。

    後者絲毫不以為意，隻是和同伴們對周遭的美景議論紛紛，聲音也越來越大。

    這和趙穀內的景物自然是有些不一樣的，新鮮事物對於年輕人而言總有著生的吸引。趙穀往東，邙山脈太過危險，族規明令禁止年輕一輩私自入山。便是偶爾跟著狩獵大隊入山也是各種規矩掣肘，更遑論那些艱苦地荒野訓練，每次想起，眾人都仍不覺頭皮發緊。

    趙穀再往西卻又毗鄰洛河，因河中多有成了精的妖獸，族中弟子道法疏淺，也沒幾個真敢私自渡河過來。

    像現在這樣，可以悠哉遊哉跟著長輩賞賞景，卻也實屬不易。幾人都在尋思，這番回了趙穀，同齡人必定豔羨不已。

    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漢子突然開口話。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便似兩塊石頭相互碾磨，生硬之間，卻生生透出一股鋒銳：“我趙穀真正視為傳承的那幾門功法，修行條件太過苛刻。十個族人能有一人成功奠基入門便算幸事。更別登堂入室乃至將功法境界一路推升至絕顛。那是真正的大浪淘沙，萬中無一了。所以族中素來鼓勵你們這些家夥跟著那些外宗供奉們修行，其實也是看中他們的傳承功法更易掌握，對於資的要求不會太過苛刻。隻要你們能夠獲得核心傳承，卻總要比我趙穀的那些二三流秘典要好上一些。以後或可隨那些供奉出得趙穀，去那些修仙門派好生修行，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幾個年輕人們聞言，麵麵相覷，若有所思。

    “好了，前麵便是此行的終點，我們再快一些。等下你們幾個老老實實跟著回去，努力修行。我呢，和你趙大叔還要在這待上幾。等我們換防回穀，定要好生檢查你們的修行進境。要是偷懶，我就將你們扔進狩獵大隊，讓你們——”趙固一縮鼻頭，眉頭緊皺，突然住口不。

    一縷極淡的血腥氣隨著微風飄過，趙固有些驚疑不定，這不是異獸的血腥氣，反而有些像是人血的氣味。

    他向著自己的同伴做了一個隱晦的手勢，便突然發力，幾個閃爍之間，便消失在眾人眼中。

    一個年輕人有些疑惑，正想開口詢問，卻被沙啞聲音打斷：“前麵有些不對勁。注意留心身周動靜，等一下如果有意外發生，你們隻需要護著自己即可。其他的交給我們來處理。”

    漢子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他細細感應一番，再次補了一句：“如果事不可為，分開跑，記住族教的那些生存要領，給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漢子名叫趙方業，乃是趙穀嫡係一脈。他臨危不懼，一邊目視四周動靜，一邊快速跟幾個年輕後生交代退路。

    幾個年輕人被趙方業的話語嚇住，有些心虛的望著前方，但旋即便又相繼冷靜下來。幾人對望一眼，互相靠攏，手捏兵刃，一人負責一個方位，鎮定心神，開始警戒起來。

    大漢的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讚許，但旋即就被濃重的擔憂淹沒。古陵山脈毗鄰邙山，素來人跡罕至，除了自家族人，外來者的可能性實則很。

    他的直覺告訴他，前方，一是定出事了。

    片刻，趙固回轉，他的麵色鐵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