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苒然又不請自來，槿低頭看一眼梁驍的臉，他呆著眼神看向花板，一句話也沒有，槿心隻覺得他是不高興。

    她扭過頭對張然冉：“什事兒？你不是來過了？”

    “我上次沒有見到梁驍呢，我有要緊的事。”張然冉從門口的昏暗走出來，麵容亮起來，卻還是看不清楚。

    瑾慌張地看了看梁驍，因為他還是一言不發。

    張然冉走得越來越近了，有點太近了，瑾低頭湊近梁驍喚他：“梁驍，梁驍，你句話呀！”

    張然冉黑西服袖管中白而瘦的手伸過來，“對啊，你話啊，還欠我些什！”他讓手尖尖長長的刀刃鏟進梁驍脖頸。

    瑾醒來的時候緊握著拳頭，濕黏又冰涼，像是身體剛從高空被放下來，她看看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趕緊抓來手機看時間。

    離鬧鍾時間仍有半時，她擔心梁驍還在睡覺，按捺了一下，等中午再打電話過去。

    她挪動被一層汗液裹著的大腿，感受到來自於床單的阻力，她覺得不安，關於昨晚的夢。她從未懷疑過張然冉會對梁驍存在什威脅，她覺著該是上次在病房門口聽張然冉了幫梁驍賺了錢一類的話，所以昨晚會做那樣的夢。

    她去父母的臥室拿衣服，幾個月被閑置的床鋪似乎籠了一層灰色，周末不打掃的話，被撞見一定要挨罵了，她眨一眨因未得到完整睡眠而有點腫脹的眼皮，皺著眉頭拉開衣櫃找衣服。

    也不知雇的護工怎樣，昨下班幫梁驍從他家帶去的衣服有沒有用來換洗，她琢磨著，拽出來灰白色毛織連衣裙扔在床邊，拉起睡裙邊沿脫掉，她知道自己早起了半時，就光著身子往穿衣鏡前走過去，她看自己的臉，看自己的肩膀，還有雙腿，都有牙白的光澤，利落又陡然的線條，她知道自己最近瘦了，胸前那兩隻白兔像各自側了身子睡著覺，少了些曾經的飽滿蓬勃，她心又想起梁驍，她那喜歡自我壓抑的戀人，對她的豐潤靈動還一無所知。

    “我真是佩服自己。”瑾心想，抓起床邊的毛織裙回自己臥室找內衣穿。

    約來的車有陌生的味道，加上沒吃早飯的她聞到該是司機師傅口的蔥花味道，胃部一陣翻騰。

    她的生活不知從什時候開始，與這城市不同類型的人群少了交集，在剛畢業參加工作的時候，她要先參與市場拓展，是走街串巷見過神色大不同的種種麵孔的，因多年經驗而對自己收支有足夠掌控的商販，放棄所謂社會地位換得一身暢快；也有穿一身平價西服晃晃悠悠走著路，臉色陰沉又滿眼迷茫的業務人員；已經踏上權利的平台，佯裝氣勢威嚴的領導；還有看似清閑又難掩壓力的辦公室職員，比如此刻約來的司機師傅，告訴瑾自己無法一直用波瀾不驚的工資去對付家人，於是做個順路司機，而當他未經瑾同意又接載了一位乘客以後，她就更明白他講述自己遭遇的用意了。

    好在她今早出了門，以她一向對糾紛采取的回避態度，隻是提醒了司機自己到達單位的最晚時間。

    是的，她在連營銷也不參與了以後，隻能看到神色相仿的一類人群，都有著在光鮮寫字大樓求生計、討麵子的臉，她打一杯熱水坐下來，從包拿出在冰箱屯了一晚的麵包，正吃著，聽見熟悉的，充滿性格的高跟鞋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元氣漸蘇的劉琳睜圓眼睛看了瑾一眼，“來得挺早啊，你男朋友陪你早起啊？”

    “他身體有點不舒服，我自己過來的。”瑾笑笑。

    “注意了啊，注意了啊，”劉琳放下包去接熱水，“開會啦，出差啦，身體不舒服啦，可能是開始懷疑他心的感情了，至少也是開始重新思考了。”

    “謝謝姐的提醒，我得跟他好好聊聊！”瑾臉上笑著回應，心是一片淒冷，現在梁驍身心俱損，他們倆人會怎樣，自己心完全沒底，佳茵答應她會跟隊再細查喬珊的事，昨晚自己也把得到了的新訊息告訴了佳茵，他們在查盧昕昕給喬珊發郵件的郵箱，目前也沒有得到什新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