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燃唇角動了動，垂下眼瞼沒望他，聲音也低低的：“我和他熟，他家的藥劑師都認識我，要弄到那些藥很容易的，隨便找個理由，我懷孕了，我男朋友很想要這個孩子，我和他性格不合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還不想要，但不想讓他難過，讓她給我製幾粒外型看著像安胎藥的墮胎藥就好了。移民的事，我家雖然比不上你們大家家有權有勢，但是我家也有在移民局工作的親戚，職位還挺高，我就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讓他幫個忙就好了。”

    “薑尚什時候知道的？”

    “前段時間，你來我辦公室找我的那次。”陸燃低低著，薑尚對她很好，一直都是，哪怕知道她做了那樣的事，氣急敗壞地把她罵了一頓之後，還是舍不得把她怎樣。這多年來她太過習慣依賴薑尚，一遇到問題就控製不住找薑尚解決，找他哭，找他傾訴，每次她一哭他就強硬不起來。

    從和唐旭堯在一起開始，每次兩人感情一遇到問題她都是習慣性找薑尚，他總會像個兄長一樣安慰她，勸她，他見過她所有的狼狽落魄和脆弱，他對她的了解甚至比唐旭堯還了解她，或許正是因為見過她所有的狼狽脆弱，薑尚總無法拒絕她。

    這多年來，他不止一次地告訴她，別再來找他了，他拒絕不了她。

    陸燃也很克製著自己不再去找薑尚幫忙，可是在她真正遇到問題時，薑尚卻總是克製不住先來陪她。

    薑尚是對她真好，好到讓她無地自容，不知道該以何種麵目麵對他。

    其實隻要那薑尚不什，她也不承認什，什事也不會有，隻要唐旭堯和陸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她所為，他們就不會打擊得這不遺餘力。

    隻是她太過了解薑尚，和唐旭堯二十多年的朋友，他再怎包容她，他的良心還是會過意不去，所以寧願自己替她去攬罪，讓唐旭堯出了這口氣，也不願替她瞞下去。

    她從沒想著要連累薑尚，隻是沒想到薑尚會主動替她頂罪，更沒想到唐旭堯會真的以這樣的手段去報複薑尚。

    “阿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薑尚隻是被我拖累的，你要怎樣衝著我來就好，別再針對他，他和這個事真的沒有一點關係。”陸燃抬頭望向唐旭堯，道，聲音有些啞，眼睛也紅腫紅腫的，摘下墨鏡後的臉很憔悴。

    唐旭堯淡淡把視線移開：“既然你都願意承認了，去向警方錄份口供吧，把你下藥的動機，經過都交代清楚。”

    著就扭頭望向門外，對著林江濤吩咐：“林，聯係警察過來一趟。”

    “不要……”陸燃突然有些失控，衝著門外的林江濤吼了聲，情緒就控製不住，哭了，卻還是壓抑著低低地哭，不敢讓外麵人聽到，“阿旭，我求求你，我不要坐牢，我不想讓我爸媽看到我這樣，你要我怎樣都行，賠多少錢都可以，我就是不能坐牢……”

    唐旭堯側眸望她，聲音微冷：“我要你的錢做什。當初你對陸然下手的時候你就沒想著你爸媽知道會怎樣了？這會兒倒想起他們來了？你早幹什去了？你坐三五年牢算什，當初陸然怎痛苦的你知道嗎，自己的骨肉被活生生地從體內剝離，身心俱痛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你體會過嗎？你知不知道她當時身體損傷多大，她整整喝了八個月的中藥！沒斷過一。”

    最後兩句唐旭堯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握著門把微微將門掩上，關於陸然的私事，還是不想讓外人聽到。

    “每晚上她低低地哀求我，想要個孩子時，你知道我什感受，我那時甚至不敢讓她知道，她可能這輩子都不能生。”唐旭堯沉著嗓子低吼，“就這讓她一直誤以為是我不肯要孩子，讓她誤以為我不愛她。如果當初沒有你搞出來那些破事，我和她不會走到那一步，我家現在也不會成這樣子，我們現在會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家不成家。”

    陸燃被他吼得瑟縮了下，哭得越發厲害，隻是哭，不話。

    “她的身體從就不好，懷孕本來就傷身，還在醫院調理著身體，你卻給她下那樣的藥，一點點地下，稍微下重一點她可能連命都沒了你知不知道。她剛從手術室出來你就攛掇著我媽當眾給了她一耳光，你知道她什感受？你們就一個個這背著我欺負她？如果不是現在發現她家世驚人，你們是不是要繼續這作踐她了？”唐旭堯問，嗓音又是陡地一沉，“和她吃的這些苦相比，你去做幾年牢就很委屈了？我還嫌這法律量刑輕了。”

    一口氣衝她吼完，唐旭堯已經擰著門要拉開，陸燃意識到他的舉動，下意識地就撲上來從後麵緊緊抱住了他，隻是哭：“不要報警……我向她道歉，你要我怎樣都行，我不能坐牢。”

    唐旭堯神色沒動，一隻手摳著她死死摟住他腰的手，想要抓下來，另一隻手已經握著門把拉開了辦公室門，剛一抬眸，握在門把上的手就頓住了。

    陸然站在門外。

    她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人站在門口，神色淡淡，目光沉定，看到他望她時也安靜地往他望了眼，視線慢慢落在了他抓著陸燃的手掌僵住了的手掌上，眉梢輕蹙，唐旭堯手已本能地將陸燃猶扯著他衣角的手拍了下來，擔心她誤會，上前一步，手掌就伸向她，將她拉入懷中，垂眸望她：“來多久了？”

    “一會兒了。”陸然輕聲應著，聲音依然軟軟的，眼睛卻是盯著陸燃。

    陸燃因為唐旭堯的突然推開，身形有些不穩，狼狽地踉蹌了幾步，在跌倒前急急伸手扶住了門板，頭微垂著，頭發淩亂地披了下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看著有些狼狽。

    唐旭堯看陸然隻盯著陸燃望，摟著她的手臂就收緊了，嗓音有些低沉：“不許誤會，我和她沒什。”

    陸然扭頭望他：“她怎會在這兒？”

    “我自己過來的。”話的是陸燃，人已扶著門框站起身，聲音因為哭泣很嘶啞，卻已恢複在人前的冷傲，重新戴上的墨鏡遮住了她所有的狼狽。

    陸然特別佩服陸燃這點，無論任何時候，她總能很快收起她所有的脆弱和狼狽，以著慣有的冷傲包裝自己。

    “來求他？”陸然問，唇角微微動了動，望向陸燃：“陸燃，別白費勁了。就是他心軟放過你了，還有我呢。我和我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要不要就這算了決定權在我身上，不在他。所以你要求的人是我，不是他。”

    陸燃抿緊的唇角動了動，戴著墨鏡陸然看不清她眼的神色，隻聽到她啞著嗓子：“陸然，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誰嗎？我最恨你這種明明很想要卻總是裝無辜裝乖巧裝柔弱的人。明明心機很重卻硬要裝成無害的白花，假裝什解語花？”

    陸然微微一笑，笑容很淡：“可偏偏他眼光就這拙看上了我這朵白花。”

    唐旭堯垂眸望她，手圈著她的肩就將她摟緊了些。

    陸燃往唐旭堯望了眼，他親昵地摟著她的畫麵刺激得眼睛發疼，視線瞥向了別處，唇角抖動著，想要話，卻似乎不知道該什。

    陸然隻是靜靜地任由他摟著，眼睛依然是望著陸燃：“既然你認都認了，還不如去自首，不定還能減點刑。坐幾年牢而已，你不冤，至少還能活著，我的孩子卻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陸燃唇角扯了扯，有些訕笑：“得好像如果沒有我你就能順利把那個孩子生下來似的。當初如果不是你自己貪玩，又怎會鬧到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