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不歡迎我嗎?”
對方的嗓音很清淺,明明是柔和的,聽進人的耳朵卻帶著威嚴和漠然。
“不會。”
黎司南將門打開,請對方進去。
“沒想到,您會這晚過來。”
“瑾年把車開到了這,我就順便上來看看。”進來的女人看得出上了些許年紀,但是時光格外的厚待她,讓她臉上蒼老的痕跡微乎其微。
即便住在國外,她穿著很中式也很傳統,連走路的儀態都非常講究端莊。
“瑾年怎不上來?”
想到自己那個年輕的堂弟,黎司南隨意問出口。
“他想在附近轉轉,就沒跟著我。”
黎司南知道瑾年對向晚有些誤會,接過阮靜和手的雨傘,放在一邊,母子兩個人很久不見,沒有絲毫的親近,相反顯得生疏又有些刻板。
阮靜和一進來,就開始打量自己兒子現在住的地方,普通的私人公寓,很日常,客廳掛著一幅山水畫,是黎遠山過世前留下的。
在暖色調的燈光下,倒也顯得勉強溫馨,但是阮靜和還是不滿意。
尤其是……
“哥,是誰來了?”
因為不知道進來的客人是誰,所以坐在沙發上的向晚略顯無措。
聽到女孩子的嗓音,阮靜和的腳步就此駐足,她帶著嚴苛審視的目光隨即落在沙發一側的人。
順著地毯向上看,最先看到的是她赤著腳,然後是裸著小腿,再向上是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正一臉懵懂地直視著前方的女孩子。
這樣和自己兒子在一起的向晚——
如果一開始阮靜和是略微不滿意的話,現在她臉上的不悅已經達到了一種絲毫不曾遮掩的地步。
“司南——”
她嗓音極力克製著,卻依舊顯得很冷,“你讓她就這樣坐在客廳嗎?”
向晚一怔,就算黎司南不說,她也能憑借聲音判斷地出,現在站在客廳的這位‘客人’是誰。
蹙眉,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剛想說什,就已經被對方搶先,“向晚小姐。”
阮靜和還和記憶的一樣,她每次說話都溫柔大方,但是說出來的話都疏遠到讓人沒辦法靠近。
她這叫她,是有意的。
看似禮貌的言辭,其實是在表明,她不再認她這個女兒,也不再把她當黎家的一份子。
向晚的喉嚨緊了緊,調整好自己,須臾後,她對著一片黑漆漆的視線,茫然開口,“媽……不,阮……伯母。”
她叫得畢恭畢敬,臉上沒什表情。
心口上卻像是裂開了一道傷疤,阮靜和依舊不肯原諒她,她聽得出來。
黑暗中有人站在她身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握著,是一種無聲的安撫,“……媽,向晚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她需要靜養,也需要好好休息。今天淋了雨,剛衝完澡,您就過來了。”
阮靜和的嗓音依舊寧靜淡薄,“聽你的意思,倒是媽來得不合適了。”
黎司南不再應聲,沒有再看阮靜和,俯身對向晚道,“我去給你盛一碗薑湯,你去睡吧。”
向晚怔了怔,感覺他將自己的手鬆開她的,在她的手腕上輕輕拍了一下。
她屏息,雖然黎司南沒說話,但是她不能讓阮靜和就那被晾在一邊。
黎家對她有恩,阮靜和也一樣,向晚竭力讓自己嗓音緩和,“阮——伯母。”
語氣頓了頓,她還是有點不適應這個稱呼,“您什時候想來都可以,為了我看病,我哥,不……是司南,他才選擇讓我們住在市中心的。現在我已經好很多了,他也可以回黎家陪您了。”
“但我看起來,並不是這樣。你看不見了,還是他在照顧你。”
向晚靜默,知道她說得很對,也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這隻是暫時的,我以後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您不用擔心。”
“那就好。”
阮靜和坐的很端莊,耳側的翡翠墜子襯地她氣質斐然,她打量著這個生病後,發生些許變得的女孩子。
繼續開口,“向晚小姐,想必關於你自己的身世,你已經很清楚了。遠山隻是你的養父,司南也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幾年前,你從黎家的家譜上被割除,那也就是我們家的陌生人。你這樣一個陌生人和司南共處一室住在一起,是不是對他,對你,都不太好。”
她作為一個長輩,說得已經很委婉。
向晚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指骨被她握地發青泛白。
其實她懂,阮靜和說得並沒有什過錯。
這番話,心平氣和地被講出來,她也沒有覺得委屈和不舒服。
隻是,如果這話是她的這位養母說得,她接受起來還是有些困難。
畢竟,阮靜和是善待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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