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朗喝了口茶，微笑著看著李斐，表情十分微妙。他也不話，隻這靜靜瞧著李斐，似乎是在看著一個謊話的孩子一樣。李斐卻坐不住了，隻覺自己猶如針紮一般，渾身不自在。

    墨雲朗眯起了眼睛，神情慢慢變得很是微妙，似笑非笑，似乎是已經一眼洞穿了李斐的心思。

    李斐是武將，他就算是心思細膩，也就充其量隻是一個心思細膩的武將。他終究是沒有完全融入京城這個圈子，也沒有玩轉這些所謂的心機城府與套路。

    他的心思，對於墨雲朗來，就好像是已經寫在了臉上一樣。

    墨雲朗輕輕笑著：“怎，李將軍這是被我中了心事是嗎？”

    李斐沒有話，卻意外的沉默了，似乎是在無聲地默認。

    墨雲朗雲淡風輕地看著李斐，不以為然道：“其實這也沒什。”他嘴角勾了勾，微笑著壓低聲音，“我和李將軍，其實是一樣的人，在皇帝的眼睛麵，都是眼中釘肉中刺，不是嗎？”

    李斐駭人，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已經不太敢相信。

    “不然，李將軍以為，皇帝為什會叫我回來？”墨雲朗挑眉看著李斐，他的眉毛很好看，但是此刻卻讓李斐感覺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狠狠地拆破了自己的謊言。

    墨雲朗低垂著眼瞼，睫毛投下來一片的陰影，鼻子以上都落在陰影麵，讓人看不清楚神情：“皇帝留著我這久了，也是時候，該連本帶利收回去了。”完，他甚至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

    李斐骨子麵的忠君思想在作怪，但是卻沒由得渾身一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墨雲朗適時抬眼看了一下李斐，“李將軍呢？李將軍知道皇帝早就派人在監視李將軍了嗎？”

    李斐知道，但是李斐不敢。他依舊是皇帝的臣子，至少，目前還是。所以他保持沉默，以免上了對方的當。但是對方顯然是不打算堅持他為人臣子的思想了：“李將軍大半輩子都在為國效力，最後卻落得個這個下場，便不覺得心寒嗎？”

    心寒嗎？心寒嗎？李斐捫心自問，隻覺身上一陣寒意襲來。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冷冷道：“王爺，您得太多了。李某隻是一屆臣，受不起這多東西。”

    墨雲朗卻好像沒有聽出來這話語麵的驅逐之意。他淡淡地衝著李斐微笑，自顧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兵聖韓信的話，李將軍不會沒有聽過吧。”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李斐反複念叨著這句話，忽然皺起了眉頭，雖然沒有話，但是墨雲朗知道，他已經動搖了。

    這句話，對於一個武將而言，真的是太有殺傷力了。

    墨雲朗無聲地坐著，等待著李斐的回答。

    李斐陷入了沉思，他想了很多很多。有自己前半晌十五歲到現在的每一場戰爭，每一次凱旋，也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四個兒女，還有自己的老母，自己的兄弟手足，自己的兵，自己的一生。

    他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太多，但是得到了，卻又太少。

    墨雲朗嘴角微微翹起，聲音沙啞卻帶著蠱惑：“我還知道一件更有趣的事情，不知道李將軍想不想聽呢？”

    他的嘴角勾起，這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極了地獄麵的惡魔。

    李斐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無聲地看著墨雲朗。

    墨雲朗的手指敲了敲桌麵，淺笑道：“李將軍放心不下的，不就是自己手麵的那半塊虎符嗎？”他故意頓了頓，等李斐幾乎已經出神出的不知道去哪的時候，才道：“其實，那塊虎符，是假的。”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