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年輕貌美的姑娘，雷恩意識到麻煩來了。他聲地清了清嗓，道：“你還是離我遠點比較好。”

    “有些事想問你。”萇安直接忽略了雷恩的話，一如往常麵無表情地道。

    所以自己才不喜歡和魔王相處啊，不由自主就沒了主見，什隻要對方不願意聽就算廢話，固執起來根本打發不了。雷恩看了看時間，回道：“我還沒下班。”

    “嗯。”萇安在沙灘上坐了下來，眼中是一片海洋。

    雷恩劃過瀑布般的藍發，看向正在忙碌著的研究人員，心中歎著氣，他想回家睡覺。

    萇安覺得自己很乖巧，她安靜地等到雷恩工作結束才開口：“你想在哪聊？”

    雷恩扯了扯嘴角，明明自己是被強迫的那個，對方卻表現地十分無辜，和三年前完全一樣：“就在這吧，沒人會來。”

    沙子透著涼意，水已凝結成了一副油畫，陽光仿佛不再屬於盡頭的那輪紅日，而是從遙遠的四麵八方而來，海風緘默著，帶著些鹹味，一切就像楚門的世界。

    “你先吧，我不知道該什了。”坐了許久，萇安有些累，她伸直了手腳，拉了下筋。

    “我以為這幾年過去了，你的自信也該被打磨掉一些的。”雷恩從背包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大口。

    “你以為？”萇安將擋住視線的秀發撥開，海麵倒映著新暮，眸上沾染了晚霞。

    雷恩抹掉嘴角的水漬，碰到細的胡渣時愣了愣，他以為自己每早上都有好好洗臉的：“其實我是有些幸災樂禍的，原來你也有碰壁的時候啊，而且好像是因為我。”

    “我又不是神。”起神，萇安一下就想到了折凜，那家夥帶自己離開瀛洲之後對自己了句“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就離開了，也不知道什時候回來。

    雷恩也想到了那個死宅，笑著自己是神的畫麵在記憶中揮之不去：“能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些什嗎？”

    “推翻人類統治現狀，建立各種族平等的新時代，我不明白，你們明明是人類，為什也要參與這場鬧劇。”萇安脫口而出，語氣淡如夜的霧。

    “你不明白，我自然也不明白。”雷恩垂眸，種族平等？這個理由真是糟心。

    “姽嫿死了。”萇安陳述著事實。

    雷恩眼中的悲涼一閃而逝，他不願聽到的東西最終還是來了：“哦，這樣啊，什時候的事？”

    “三年前，投靠你們的仙人對她下了毒手。”

    “你想問什？”雷恩心下有了幾分了然。

    “隻有你知道的，姽嫿的事情。”

    暮靄緩緩浮動著，還帶走了時間。

    “那也許要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吧，你們還在玩捉迷藏這種幼稚的遊戲的時候。”雷恩得輕巧，萇安聽得詫異。

    “我想你的夥伴們之所以能逃出實驗室，也是因為姽嫿在很早的時候告訴你們要藏拙吧。”雷恩又補了一句。

    “嗯。”萇安張開嘴，腦中纏纏繞繞有很多東西，最終隻吐了一個字。

    “姽嫿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她不心聽到了禦林高層之間的對話，被發現之後害怕地逃了，接著許教授派人去抓她，不料那些人都被你當成敵人解決了，”雷恩到這語氣中帶了些笑意，“後來還是我親自‘抓’的她，許教授怕她透露秘密，就讓巫族給她下了蠱，隻要一不該的話，她就得死，當然，許教授還，若是她死了，你們也得死。不過她還真是聰明啊，竟然想到了讓你們藏拙這樣的好辦法。”

    “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可這個並不是隻有你才知道的事情。”萇安將目光放到雷恩身上，發現這個年過三十的男人一點也沒有而立之態。

    雷恩突然笑了一下：“她很聰明，選擇告訴了我。她16歲的時候，告訴我自己活不過兩年了，還讓我為她保密。原來她在被下蠱之後就偷偷找了巫族為她占卜，她想知道真相會在什時候大白。”

    “還有呢。”

    雷恩的思緒倒回到少女正值青春的那一，陽光是七十二度射入咖啡廳的那一刻。

    她的墨發軟軟地紮在背後，瞳孔中閃爍著琉璃般的色澤，淡雅而溫暖。她麵前的清茶已涼，與她的長褙一般透著清幽的碧色。她笑著，與平素無異。那幹淨的笑容，令人心安，令人忍不住露出同樣的微笑。她就這樣開口了：“雷恩，你一定要告訴他們，我想活著，想活著都想瘋了！”

    雷恩第一次看到少女如此直白、不加修飾地話，他點了點頭，然後看到少女愈發美麗的笑顏。那個笑容，煙花不及半分、初戀不足半抹。

    ——我想活著，

    ——想活著都想瘋了。

    萇安鼻子一酸，然後對著涼薄的餘暉笑了：“她會一直都活著的。雷恩，你呢？”

    “會的。”雷恩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