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出來,這個書院是真的進不去的。
接過了卷子的林崢隻是上下一瞧,就知道這題目的難易。
果真是兩大書院之一,比之白鹿書院的水準相差無幾。
曾經連狀元公都考出來過的林崢自然是不怕的,他不但答得順暢,還稍微藏了一下拙。
至於賈寶玉?
隻在那計時用的沙漏麵前,抓耳撓腮,左顧右盼的哪還有點世家公子的風範。
無論是文章的誦讀,還是通譯的理解,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賈家的族學之中,誰敢管他學的怎樣。
所有的先生都是報喜不報憂,若是引得賈政老爺的怒火,一頓打之後他倒是痛快了,可真正管事兒的王夫人兼著賈母,怕是要將他們的月俸全都克扣光了啊。
這一下,真金就被火煉出來了。
待到林崢細細的檢查一遍,交給對麵的先生檢閱的時候,這賈寶玉的麵前卻隻不過寫了四五個大字罷了。
對麵的先生隻是歎口氣,細細的批閱起林崢的文章,在最後的頁腳上寫下一個甲上之後,就走到那個依然什都不曾做出來的賈寶玉的麵前,相當委婉的拒絕了對方入學的念想。
“書院的進度比旁的族學要快一些,你突然過來,應該是未曾適應。”
“不如明年,多下些功夫,做一些功課,再來試試,說不定就能過了。”
聽了這話的賈寶玉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一點羞赧也無,趕忙就起來告辭了。
若不是林崢還在旁邊,這位不知輕重的小公子就能對著先生直接說,明年是決計不會來的。
等到這賈寶玉蹦跳著先出去之後,那位曾經見過林崢幾麵的先生都不由的跟這位好學生的麵前搖了搖頭。
“還好隻是親戚。”
若是林家的子弟如此,這林如海師兄怕是要氣死。
林崢的目的達到了,他的坑也該填了。
因為賈寶玉並不知道,賈政從一個林家的管事經過時隨便的一嘴之中,下了一個決定。
作為賈府半個當家人,他還是不放心兩個小孩子獨自去書院應試的。
今個兒又不是大朝的時候,點卯的時辰也不曾到。
賈政外出的車馬晃晃悠悠的跟在林崢他們這一行人後邊,就往應天書院的所在趕了過去。
這時候趕的也巧,賈寶玉正好從書院的正門退了出去,正一邊回頭招呼著後來的林崢一邊表達著對於不用進這種書院的喜悅。
“林家哥哥,你這是考上了吧?真是難為你了!”
“那般的題目,誰能答得上來,在做學問方麵,弟弟真是佩服極了!”
“還好,我一道題目都答不上來,若真是天天的對著那種嚴肅的夫子,我這日子過的得多的憋屈啊。”
“都跟我爹一個模樣……”
話還沒說完呢,站在書院大門口的林崢就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用一個彎腰行禮來掩蓋了自己憋笑的表情。
因為他的那個二舅舅,現在正一臉鐵青的站在賈寶玉的身後,將自己兒子的草包言行看了一個一清二楚。
“孽障!!”
顧忌著這邊是應天學院,賈政隻是狠狠的瞪了一下賈寶玉的所在,就說了一句讓對方驚懼不已的話語。
“回家!回家再收拾你!”
這時候的林崢又怎能夠打攪他們父子二人的交流呢?
他甚至都沒有跟著這二位回府,隻是火上澆油的站在賈政的馬車旁邊,與他們二人道別。
“舅舅,外甥剛通過考試,先生讓我去辦理入學的手續。”
“外甥我晚上放學了再去拜見舅舅,若有事兒托人來書院告知即可。”
多的心塞啊。
最怕的就是比較。
賈政憋著氣兒的唔了一句,那馬車跑的就像是有人追在身後一般。
看著這行人遠去的背影,林崢笑著搖搖頭,轉身就忙自己的去了。
他靜下心來,潛心做學問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飛快。
等到四位書童將所有的事兒都打點好,再回到梨香院的時候,就看到了林黛玉竟然積極主動的坐在了他的堂屋外邊。
“可是出了什事兒?”
顧崢將身上的煙塵氣息抖了幾下,換上了相對舒服一些的半舊的襖子。
林黛玉卻是滿麵的憂愁,將今天家中發生的大事兒跟哥哥趕緊說說。
“寶玉表哥被二舅舅打了,特別嚴重,下不得床的那種!”
聽得林崢忘了行,啪的一下就拍了膝蓋一下。
見到四周無人,林崢才湊近了黛玉低聲的說道:“知道是為什嗎?”
黛玉自然是搖搖頭:“都驚動到老祖宗了,外祖母是哭著過去的。”
“救下來的時候,聽說屁股都打腫了,隻光嚷嚷著疼了。”
“怎?哥哥知道?”
急於跟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傑作的顧崢,隻是點了點頭,就壓低了聲音在黛玉的耳旁將一切粗略的分說了一番。
當然了,為了維護自我形象,林崢不會承認這是他給賈寶玉下的套。
隻是再一次將對方的無能懦弱給重複了一遍。
這一說可不要緊,可是將黛玉心中對於美好的人的最後一點念想給打碎了。
在林家探花郎林如海以及江南第一少年才子林崢的映襯之下,這賈寶玉一下就變得範範了。
也多虧了林崢這般的運作,接下來的時日,這賈寶玉就光顧著養傷了。
直到來年的春夏,他才又舔著臉的想要往林黛玉那邊湊攏。
不過,這個時候的林崢也懶得再於這位不出息的表弟對著幹了。
一是因為他與黛玉的孝期就要過去,正是要到返回江南應試的時節。
二是聽說他的二舅母的通知,那薛家的姨媽一家正在往這京都城內趕來。
對於這位素未蒙麵的二房舅母的親戚,林黛玉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平日間林崢讓院子之中的人上下打點的不錯,不少消息就是由王夫人的院子之中傳過來的。
當林黛玉看著林崢讓人收拾應考的行囊的同時,就將有關這薛家的八卦說與哥哥來聽。
聽到了這些細微末節的顧崢隻是笑笑,當他將最後一本書放到書箱之後,就坐到了林黛玉的對麵。
“其實,這一次應試若不是時間太過於緊湊,路程也趕的有些倉促,哥哥我如何都要帶著你一起回去一趟的。”
“一來是我們二人與爹爹許久未見,總要見見他老人家才是。”
“二來是哥哥我不想林家與那薛家有過多的交集,能離得遠一些總是好的。”
聽得林黛玉一愣,輕輕的問到:“哥哥,可是有什不妥嗎?”
一直在教黛玉多了解一些內宅的手段,以及外邊的朝廷動態的林崢,相信接下來的話會讓林黛玉有一個自己的判斷。
他將自己從各種渠道打聽到的薛家進京前的那場官司的情況,給林黛玉粗略的說了一遍。
這其中的不妥以及奇怪之處,他還特意的與黛玉點出。
到了最後一點,那就是皇商到底是如何的身份,以及在這個國度之中商人排在了何種的地位。
讓林黛玉從側麵的了解到,這不但是一個失去頂梁柱的商人,更是一個犯了罪行卻用最蠢的法子解決的糊塗家族。
這樣的人家,就算有幾個看得上的人物,也要離得遠些。
當林崢將林黛玉送回到院中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比他還要聰慧的小妹,已經將薛家列為不與往來的人家了。
那他可真是可以踏實的回到江南。
去將他在士林之中的第一步給邁出去了。
現年已經快滿十三歲的林崢順江而下,在揚州碼頭靠了岸,就直奔家中而去。
在那林如海特意等著,就要與他分說一下科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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