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坐在地上不方便躲避，但這個時候林盛胸前也是一處空檔，毫無防備，我可以輕易把刀插進他的心髒，可是他也會同時把刀捅進我的頭部。

    看他眼中濃濃的血色凶光，心道這也是個狠人。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我也看出來了，不打持久戰，上來就要跟我以命搏命。

    在這種這個生死關頭，就要看誰更狠辣了，稍微的猶豫一下就會決定孰死孰生。

    “隻怕你的狠用錯了人！”我欺身而上，一刀捅進他的心窩！

    這個決定並不難做，這個時候我若膽怯退縮，則必死無疑，以命換命，尚有一絲生機。我也是道上混過的，甚至比他混的更好更高調，自然深諳其中的道理。

    把刀子捅入他的身體之後，我並沒有停止動作，而是猛然身體前傾，並且向右擺去。他手中的彈簧刀緊貼我後腦勺刮下，削掉了一層頭發……

    林盛凶狠的眼終歸還是慢慢的暗淡下來，手也沒了力氣，漸漸的放下。

    然而就在我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時，心髒中帶著刀的林盛眼中忽然凶光大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彈簧刀狠狠的捅入我的後背……

    還是大意了。以前都是我玩兒這招，卻沒想到有一別人也會用這招來對付我。

    我清晰的感受到刀刃切開我的皮膚，進入我的身體，入肉三分！

    林盛這個時候也終於死透了，將這動作做完後就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濺起一陣土灰。嘴角，凝固著一絲陰謀得逞的奸笑……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知道今大概是走不出去了，我已經無力再戰，而對方還有兩個持槍的人……

    在我身側不遠處，徐樂用複雜的眼光看著我。

    “為什！”綁在柱子上的徐樂對我大喊著，眼睛可能是因為瞪了很久的原因，滿布血絲，而嘴巴也全是猩紅，應該是太過激動而出現的幹裂。

    我知道他問我為什要來救他，為什明明辭職，已經不是警察了還要來救他。

    我胸腔中插著刀子，無法大聲喊出來，隻能對著徐樂做了個嘴型：“因為，正義。”

    “呯——！砰———！”

    兩聲槍響震動在耳畔，我被子彈帶來的強大衝擊力帶著後退了兩步，一個趔趄後仰著倒去。

    槍手的槍法其實並不算準確，一顆子彈打空，而另一顆卻還是打在我的胸膛偏左的心髒位置。因為此刻喪失了戰鬥力的我站在這，不過是個活靶子罷了。

    還是玩兒完了。而這一切，都是源於那可笑的、疲乏無力的正義感。

    可我卻莫名的覺得胸口一鬆，那種要被子彈穿透的感覺不複存在，似乎有什從那再湧入。很輕柔，很舒服，但卻不像是子彈。

    或許是我的幻覺吧，疼痛到極致的麻木？

    “你你，幹嘛要辭職，辭職了又幹嘛再出現，也娶個媳婦過日子多好！幹嘛，要救我！”徐樂帶著哭腔的喊聲讓我意識稍稍的清晰了一些，這子畢竟是和我有感情的，即便被家那婆娘搞的再怎怕死。

    起來，這些年我也沒見徐樂這傷心的哭過，沒想到這次倒是為我來了次例外，死的倒是值了。

    而在這瞬間，腦中也跟著出現了千百個念頭。

    想起自己心中糾結的那份正義那份堅持，嗤笑過它、咒罵過它、哀求過它，最後卻還是為它而死了。這，也算的上死而無憾了吧？

    可，好像還有什放不下的事情，放不下的人，隱隱的在我心靈最深處浮現出來。

    一幕幕片段像電影的花絮一般從眼前閃過，有的看的清，有的看不清，有的，隻是一段聲音，一種顏色，或者，隻是一種感覺……

    某種冷氣與森冷伴隨著濃烈的消毒水味的感覺……

    某種牙齒落在金屬容器中的聲音……

    抑或是某種被異常恐懼與無助所支配，而又無人傾訴的感覺……

    看著血流成河，屍積成山，恐懼日積月累埋藏心中，毫無希望卻又不知道自己哪會死掉的渾渾噩噩的感覺……

    我不知道藏在我心的是何時何地發生的情景，但我終於知道了我這莫名的正義感到底來自於哪，因為我不想再回到那種渾渾噩噩的生活，那種恐怖的永無希望的地獄。

    人總歸要活一次，傻逼也罷熱血也罷，總歸要為自己的堅持掙紮一次。

    可惜這個道理我臨死才明白過來，一直活在迷茫中與自己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