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杜威聲音嘶啞,似乎除了不,已經丟失了所有的語言。
杜威不可置信的捧著羅薇的臉,他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個自和他一起長大的,被寵壞了的丫頭,就這樣離開了他,永遠的離開。
“不……”杜威聲音漸漸弱下去,隻剩下無言的沉默,和丁婉一樣,他企圖用自己的身體,阻止羅薇體溫的流失。
可是,一樣的沒有用。失去了靈魂的肉體,不過就是一塊死掉了的肉,早晚要變得冰冷。
懷漸漸發涼的身體,無情的刺激著杜威的神經,無時不刻在提醒著他,這個人,已經去了國。
他想起了時候,羅薇總是喜歡跟在他身後,去池塘遊泳,總是喜歡出其不意把他絆到摔進水然後拍著手,哈哈大笑。
他想起時候,兩個人一起去隔壁大嬸家的棗樹上偷棗子,然後被那隻大黃狗嚇的屁滾尿流狼狽逃竄。
他想起曾經兩人一起上學的日子,想起他要去城市打工時羅薇淚眼婆娑的樣子,想起那一晚他和丁婉吵架之後錯將她當做了丁婉……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滿腦子都是羅薇曾經的美好。
總是失去後,才知道,曾經擁有的,到底有多的美好。
可是他現在知道了,也永遠的失去了。
丁婉不想看到他這樣子傷心卻又哭不出來,太痛苦,忍不住上前想要勸他:“威子……”
杜威根本看不到身邊的一切,他隻想安靜的陪著他的羅薇走完最後一程,粗暴的抬手打翻來人,嘶吼:“滾!都別碰我!”
丁婉瘦弱的身體如同風中落葉一樣被打飛,倒退著倒在地上,雙手著地,滿地的碎玻璃渣嵌進她的手掌,血流如注。
疼痛已經麻木,丁婉就這樣保持著摔倒的姿勢,任由滿地的碎玻璃刺進手掌,絲毫不去理會,隻是呆呆著看著那個將她拍飛的人,深深自責。
果然是我的錯,他果然怪我。
淚水模糊了視線,丁婉開始看不清那邊相擁是身影,隻有羅薇身下已經不再蔓延的血跡依舊刺痛著她的雙眼。
遠處傳來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一輛急救車呼嘯而來,眾人紛紛閃開一條通道讓急救醫生進來。
穿著白大褂的大夫一看到羅薇的樣子,歎息著搖搖頭直接將已經掛到耳朵上的聽診器拿了下來,轉身欲走。
杜威恍惚間看到眼前一抹白影,知道那是大夫到了。
大夫來了,是不是他的羅薇有救了?
“大夫……大夫你快救她啊!大夫,她等著呢,等了好久!大夫,你快點救救她……快點啊大夫……”杜威丟下羅薇的身體直接跪爬著追在大夫身後,死命的扯著大夫的衣角,不住哀求。
“她都已經這樣了,沒救了,你節哀吧……”這樣的場麵大夫都已經司空見慣,一點也沒有悲傷的樣子,出來的話就像是在問你今吃了嗎那樣的普通。
“不!大夫,大夫你不是救死扶傷的嗎!大夫,你一定能救她一定可以的大夫……大夫我求您了,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啊!大夫……我求您了,大夫,這樣,要不這樣,我給您磕頭了!我給您磕頭,求您救她!救救她啊……大夫……”杜威著真的開始磕頭,用力的把自己的額頭撞擊在冰冷僵硬的水泥地上,一下一下,咚咚的聲音清晰可聞。
大夫略顯不耐煩的俯身去拉他,卻怎樣也拉不住,很快,地上出現了血印,杜威的前額已然被磕的血肉模糊,可他依舊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好好好,你在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我去救就是了……真是……”大夫終於鬆口,不就是做做樣子,反正撞成這樣了,根本沒救。
“謝謝你大夫!太謝謝你了!大夫快點,大夫……”杜威額頭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獰猙可怖的布滿了他的臉,他也顧不上去擦一下,隻要大夫答應救羅薇,那羅薇就有救了!
大夫企圖將羅薇的身體放平,可是完全做不到,她的整個腰椎都已經被撞斷,前後扭曲,加上死亡已經有一段時間,身體開始僵硬,基本定型了。大夫大體伸手一摸,憑經驗知道,至少斷了五根肋骨,其中有一根已經戳進了肺,這樣就算就回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有護士麻利的替丁婉拔出手的玻璃,替她消毒止血。
“你忍著點啊,這多的傷口必須用酒精消毒,很疼的!”護士好心的提醒她。
丁婉渾然不覺,她眼睛隻有杜威跪著拚命磕頭求大夫救人的畫麵,他疼不疼?都磕成那樣了,還不趕快停下來,真不會心疼自己……
酒精無情的倒在傷口上,火燒火燎的疼。丁婉咬牙忍住,任由那鑽心的痛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末梢,仿佛越是這樣疼,她的罪孽就會減少一點。
大夫搖頭從羅薇身邊走開的時候,丁婉一顆心也跟著徹底沉到底。
連大夫來了都沒救了嗎?
她這是做了什!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不要這樣……羅薇你不要這樣……你就這就離開這個世界了嗎?你還沒有等著你的威子愛你,你怎可以就這樣丟下他!
護士回到車上去取繃帶,丁婉回眸看著自己的雙手,傷痕交錯縱橫,血跡斑斑。
她看著自己的手笑了,笑的淒涼。
曾幾何時,我手上也沾滿了血,染上了人命。
第一次,是我和他的孩子。
第二次,是他青梅竹馬的羅薇。
我果然是個賤人,不止賤,還是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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