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盛的火苗，因為後的怒意而劇顫，它幾近熄滅，可隨著怒火的消散，還是重新穩定了下來。它如一株疾風中亂舞的草，雖然弱，但韌性十足。娘娘拿筷，在展陶驚訝的目光中，安然自如地吃起飯。她吃的不急不緩，以一個非常適中的速度，把食物送入口中。她的吃相很好看，即便年齡擺在這，可那張臉並未因為時光，而褪去太多姿色。

    “不錯。”吃完，娘娘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展陶看著空空如也的餐盤，久久不出一句話。吃相好看，這食量也不可覷啊。娘娘接過展陶遞來的餐紙，擦了擦道，“你很不錯，飯燒的不錯，人長得也很不錯。”

    這毫不掩飾的誇獎，令展陶略感臉熱，他剛想要謙虛幾句，卻隻聽娘娘又道，“你今真該去見見我的潤兒，那樣你就會知道，我的話是半點沒錯的。”

    展陶沒過多在此話上斟酌思忖，他想了想，轉而道，“我去見過東坡先生了。”

    “喔？”這是個轉音，頗有好奇詢問的意思。

    展陶不猶豫，很認真地道，“他口中的您，而現在的您很不一樣。”

    “怎不一樣了？”後的臉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展陶沉默，過了很久才道，“真的，您會殺我嗎？”

    後忽然笑了，是那種仰痛快的笑，笑聲足足持續了五息，她停下來時眉宇間還有殘餘的笑意，“夜深了，好生歇息，走了。”

    後走後，展陶這才猛然意識到，真的很晚了，妹還沒歸來，可是遇了什不測？他不安起來，再也坐不住，徑直向山腳奔去。國地形複雜，大多未經人工開拓，保留了相當之多的原始山脈，這其中牧枝常登的那一座無名山，便屬這三千大山之一。一路舉著油燈，避開仙禽異獸，踩著夜風趕到山腳營地。

    為了安泰民生，提防異獸擾民，三千大山早列入朝廷管製名單內，每座山下都有駐兵看守，兵常駐自會紮營。因每日枯燥至極，兵酗酒做樂，卻是把軍規棄到了一邊。展陶見此地酒肉臭氣熏，心中頓生鄙意，可奈何妹下落不明，他叫蠱雕上山尋人的同時，也隻得好生找兵們打聽。想從醉鬼嘴問個正經，從來不是件容易事，不待展陶細問幾句，那神智不清的兵便怒了，手上開始推推搡搡起來。

    展陶心正急躁著，見問不出個結果，便懶得同他耗，一把推開直往山上去。欣喜是，這會兒牧枝在山口子上現身，她見展陶神情焦急，也是非常不好意思道，“哥，我忘了時辰，讓你擔心啦。”

    展陶怎會怨她，隻怪自己太不心，警惕心不夠，妹登山自個兒應當緊跟著才是，此事也是給他提了個醒。妹無恙，展陶心中巨石落地，本有些高興，可偏生有人來破壞他的興致。適才飲酒上頭的兵，被展陶一推後昏了頭，情緒高漲喝上幾聲，便慫恿了一夥兒失智者，前來找回場子。事實證明，所謂的“神明”也並不高尚，又或者，他們之中也分善惡，道德也有高下。

    “哥，不要衝動。”牧枝見展陶拔刀，輕輕拉著他的袖子，細聲道。

    展陶可沒喪失理智，他很清楚，眼下動手對他們而言是極不利的，不利的並非毆鬥本身，而是由此事衍生的後果。他們本處境艱難，實在不該再惹出事端。可是，若是這些兵危及了他們的安全，那展陶除了奮起反抗之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