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緩緩上行。
蘭馨盯著緊扣住細腕的修長手指,又望著電梯廂內被按下的頂樓數字鍵,忍不住側目看向身邊俊美的男人。
他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隻是狹長的黑眸,似乎摻雜著諸多的情緒。
蘭馨在心暗自懊惱,他怎會在這?身上淡淡的酒味顯示他還未貪杯,那張畫像是酒店服務員拾獲後上報給他的嗎?本以為攀岩事件是他們不歡而散的序曲,為什事情總是冷不丁地讓他們一再遇見,而且還大有糾纏不清的趨勢。那張畫像讓她對阿澈的情感,在疑惑中開始有了一絲動搖,她還沒厘清自個兒的心緒,偏偏又被正主兒抓了個現行
“叮”的一聲,打斷了蘭馨的思緒。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邁著快步拉著她走出電梯,單手推開了頂層套房唯一的雕花大門。
直到走至高級沙發前,林毅放開了纖腕上的大掌,另一隻大掌一鬆,畫像輕輕落在茶幾上。高大的身軀微轉,黑深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看向麵前的女人。
烏黑的長發輕輕挽了起來,淡粉色的花瓣插梳別在發間,鬢旁兩側散落著些許發絲,再加上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在暈黃水晶吊燈下,素雅的她倒增添了不少溫婉的氣息。
“解釋一下吧,為什要畫我?”低沉的嗓音響起,一向沉寂的心隱隱帶著一絲鼓噪。
攀岩那時她的話語仍言猶在耳,她厭惡他,排斥他,冷漠倔強的神態像是要拒他千之外,所以比賽結束未等成績公布,他便驅車前往市內,然而並未返回禦豪宅,而是開到了郊區的高速路上排遣陰鬱的心情,直至接到了雲水山莊經理紅姨的電話。當聽到她的房間發現他的畫像時,他欣喜若狂的心情真的無法用言辭比擬,所以第一時間趕了回來,迫切想要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渴望知道在她心是怎看他的。然而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為了這幅畫返回酒店,在這樣的墨色夜晚
像是想到了什,高大的身軀驀地一怔,接著他走上前,在茶幾上拾起手機,在上麵按了幾個鍵。
“紅姨,麻煩您幫我準備幾樣菜送上來。”
蘭馨聽著他低沉的嗓音在身旁響起,看著他落在她身上關切的目光,心疑惑著,難道他是為了她
下一秒,他開口了。
“你還沒吃晚飯吧?”
“我還沒”她眸光微閃,話語一轉,接著垂下了眼瞼。真被她料中了,那就讓她撒個謊吧,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打打草稿,想想接下來的台詞。
林毅看著蘭馨垂落的眼眸,以為她因為饑餓而浮現的窘意,心驀地湧出一抹憐惜,語氣也不由得溫柔起來。
“先坐吧,飯菜馬上送到了。”
柔和的聲音像是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撥動著蘭馨的心弦,讓她不可抑製地被他的溫柔打動了。
蘭馨默默落了座,看著高大的他在她對麵坐下,修長好看的手指從茶盤拿出一隻空茶杯,提起茶壺,將冒著微微熱氣的茶水倒入茶杯,在七分滿的時候停了手,接著他把茶杯擱到了她跟前。
“謝謝。”
蘭馨垂眼端起茶杯,不敢看向對麵的男人。清香的氣味撲鼻而來,她輕輕啜著,垂落的視線移向畫像,思緒開始極速翻轉。怎樣才能讓他理所當然地接受畫像誕生的理由,不會懷疑她的每個字,又察覺不到她的所有心緒
她兀自陷入沉思中,卻不知她的一切神態表情全都落入另一雙黑眸。
門上傳來輕敲,打破了偌大空間的沉寂。
“進來吧。”林毅沉聲道。
隻見一個男服務生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在林毅的示意下,將盛有精致菜式的九盤白玉碟,盛著珍珠米飯的一個白玉碗,以及一雙白玉筷輕擺在茶幾上,之後恭敬地退出了房外。
“吃吧。”林毅看向蘭馨,隻見她仍端著茶杯,低頭望著那幅畫像出神。
“馨兒。”
她沒反應。
“馨兒。”
她仍沒反應。
“馨兒!”他略略提高了嗓音。
“是是這回事!”蘭馨猛地回過神來,抬眼看著林毅,一口氣把整理好的草稿背了出來,“因為你在比賽中把贏的機會讓給了我,我受之有愧,於是決定畫一幅人像送給你,沒想到忘在酒店了,所以就回來找畫,所以就”
話未完,她噎住了,因為對麵一雙黑深的眸子正沉沉望著她,而俊美無儔的臉上竟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麵對直直盯著她瞧的林毅,蘭馨感到沒來由的心慌,“怎怎了”這個解釋有什漏洞嗎?為什他要露出那樣的表情?
“你很緊張。”他意有所指,好整以暇地交疊著一雙修長的腿,巨細無遺地打量著那張清麗的臉。
“誰誰誰誰緊張了?”蘭馨瞪著他,然而出的話結結巴巴,連她都沒法服自己。
“其實你並未打算把這畫像送給我吧?”林毅看著她,不動聲色,“如果不是服務員早上清掃房間時發現這畫,遞交給了經理,你”
“早上清掃?”蘭馨打斷了他的話,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我們還未退房就開始清潔房間了?服務員打掃即便看到了,也應該擱在桌上吧?或者在下午辦理退房手續時也可以詢一聲啊?你們就是這樣管理員工的?”他為所欲為也就罷了,怎手下的人也這任意妄為?
黑眸掠過一道銳芒,後又平靜無波,看著她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林毅微微揚起唇角。
“馨兒,你的謊話編得一點都不高明。”
“什什意思?”蘭馨心咯了一下。
“早上服務員發現了畫,而你臨近中午前勝了我,難道你的歉意能夠提前預知,知道我們會下賭約,以及我會相讓於你?”他睨著她。
“”糟了!她忘了兩個時間點的前後差距!
“這張畫是在比賽前畫的,並不是因為你有愧於我,”他頓了頓,黑色的眸光凝視著她,慢條斯理地道明真相,“而且,和你畫蕭之澈的意義是一樣的吧。”
“轟”地一聲,他最後一句話,彷佛一顆巨型炸彈在蘭馨的腦子炸裂,震得她意識一片空白。
這是她最不願觸及最害怕承認的真相,她對阿澈這多年的感情竟如此容易動搖,她覺得自己這樣的見異思遷相當不堪,而撼動這一切的,竟是眼前這個男人。
“你你胡”她喃喃低語,下意識地仍想否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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