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有所惑,生活還是得繼續向前。
樊伉本質上就是個小市民,並沒有什大的野心,既不想做一代霸主,也不想養後宮,就想做個富家翁,比常人過得舒適一點就行。
他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不希望發生什變故,哪怕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後都能這樣。
很多人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所以總覺得他似乎太過鹹魚了些。
無論做什都毫無理由支持他的,恐怕就隻有無名了,如果可以,估計他巴不得郎君能夠放下長安的一切,跟他一起做個浪跡天涯的俠客。
劉盈對樊伉這個表弟果然還是比較上門的,沒過幾日就指派了幾名侍醫過來給他診脈。
普天之下還有誰的醫術能比陽慶公比肩?
侍醫給樊伉診了脈,都說興平侯脈博沉穩,身體健康,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至於絕嗣之說,為了樊伉的名譽,劉盈並未告知他們,他們也無法從脈像中診斷出什。
不過——
伉兒今年已有二十三歲,確實未曾聽聞臨武侯府有孩子出生,便是惠帝自己,雖然今年才大婚立後,但宮中卻早有美人為他誕下子嗣,如今已有一歲了。
莫非果如伉兒所說,是因為窺探到神仙世界的奧秘,所以絕了子嗣。
惠帝劉盈皺眉思索著。
至於樊伉不愛紅顏愛藍顏的可能,劉盈不是沒猜測過,當世好男風的人並不少見,但也沒見哪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隻為了愛藍顏就不娶妻生子的。
所以劉盈直接就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唯一的可能說不定就真如樊伉所說,因為窺見了凡人不該窺見的世界而付出的沉重代價。
想到這個,劉盈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心虛與愧疚。
畢竟樊伉從神仙世界學的那些神技受益最大的還是他和母後,樊伉興許是得了些錢財,但這些錢財隻怕早在幾年前的時候也全捐出來了。
自那以後,惠帝便時常喚樊伉進宮,有時候壓根就沒什正事,隻是惠帝想見見他,和他說說話而已。
陛下隔三差五就召興平侯入宮,看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惠帝格外寵信樊伉這位表弟的意思。
不管帝後二人之間有多少矛盾,興平侯總是像個標杆一樣立在中央,兩邊都要拉攏他。
做人做到興平侯這份上,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達到人生巔峰了吧。
不少人既羨且妒,卻也不敢有什多餘的想法。
實在是樊伉起點太高了,身份尊貴,自身又能幹,深得帝後二人信任,誰都羨慕不來。
被人羨慕的樊伉在家過了小半個月混吃等死的生活,小日子十分逍遙。
正巧這日劉盈又召見他,樊伉便早早地用了膳食,收拾了一遍,在無名的冷眼中打著欠去未央宮見那位皇帝表兄。
這樣不行啊!
樊伉坐在牛車一邊打瞌睡一邊想著,這回一定要跟陛下好好說說,他又不議政,老這三不五時地喚他進宮不合適,關鍵是他進了宮兩人也沒甚話說,有時候劉盈在處理政事,都沒空搭理他,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殿其實也怪無聊,而且容易拉仇恨。
畢竟這位皇帝表兄剛剛新婚,有那空閑時間不陪著皇後,反而老是跟他這個臣子泡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進了宮,才發現呂雉也在。
母子兩個臉色都不太好,看樣子在他來之前兩人已經聊過一會,而且很明顯聊得不太愉快。
樊伉:“……”總覺得來的時候不太對。
呂雉看見他後,臉色倒是好轉了許多。
“伉兒來了?”
樊伉裝作沒看見方才兩人難看的臉色,笑著對著二人行了一禮:“陛下,太後。”
劉盈點了點頭,對呂雉道:“我與伉兒有事商量,母後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這話有點不客氣,像是在趕人了。
在外人麵前哪怕是樊伉這個向來最得她信任和寵愛的外甥麵前,呂雉還是願意給劉盈麵子的,聞言臉色雖不好看,但還是應了。
“盈兒,方才母後提的事你多考慮考慮,母後就你這一個兒子,總不會害你。”
“我會考慮的。”劉盈忍著脾氣道。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耐煩,呂雉皺著眉頭,想要再說什又忍住了,隻朝樊伉道:“伉兒若是得空,多來長樂宮陪陪姨母。”
“……”樊伉道,“蒙太後厚愛,伉兒以後定會常去長樂宮拜見太後,希望到時候太後不要嫌伉兒太惹人嫌才是。”
該說真不愧是母子?連說的話都一樣。
待得呂後離開,劉盈這才捏了捏發酸的眉心,語氣疲憊:“母後近來行事真是愈發沒有章法了,竟然異想天開讓我娶嫣兒!”
那可是他的外甥女!
樊伉詫異道:“阿嫣回來了?”
在他離開長安去汶山後的第二年,張嫣就跟隨淳於意外出遊學,研究醫術去了。
不得不說張嫣學醫真的有天份,跟隨公乘陽慶學了幾年,心胸越發開闊,也許是因為從小就聽樊伉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路”這樣的話多了,不再滿足於在長安當個溫室的花朵,反而生出了遊曆天下,行醫民間的心思。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