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烤幹了一切,畢洛覺得身上的水分一點點流失,他努力想象前方是有一汪清泉,爾後想象有河流,有大海,有傾盆而下的雨……可是當他一抬頭,前方仍是那條被火包圍的甬道,看不見盡頭。漸漸地他從隻能看到通紅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黑,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重重撲在炙熱的地上,皮膚一點點綻開,然後是血肉,最後隻剩下一具骷髏,骨架之下隻有一顆心猛烈跳動著。
“你的心分量很重!”
“那不是我的心。”
畢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誰對話,但他隱約覺得這聲音離自己很近,正是這對話喚醒了自己的意識。他想睜開眼睛但很困難,每當他想睜眼睛,眼皮就跟報複似的滑了下來,他迷迷離離瞧見自己脫離了火海,來到了濕氣很重的山林。
這並沒有下雨,但是他的衣服因濕氣僅僅貼著身體,頭發也是濕漉漉的,渾身黏糊糊的感覺令畢洛覺得不愉快。這是又濕又悶又熱的地方,不過植物似乎很喜歡這,放眼過去,一片蔥蘢。
“你再不醒來,可就醒不過來了!”對方溫柔提醒他,這會兒他才又一次試圖睜開眼睛,亞麻色的裙擺映入眼簾,當他視線上移時,能看見一個穿著亞麻色吊帶裙的少女,少女名叫魚兒,身體如魚般靈巧,在這個宛若水的森林,這個名字也很適宜。
“既然醒來了,就起來吧!”魚兒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木屋,說,“我的家,要進去嗎?”
少女的溫柔讓畢洛措手不及,他以為自己要對付的是野獸怪物,不想遇到的卻是一個可愛的少女。當畢洛搖搖晃晃站起來時,他才發現魚兒的裙子也被山林悶熱的霧氣打濕了,頭發垂落在肩上,眼神帶著傲世一切的溫柔,步伐猶如小鹿般輕快。
他緊緊跟著魚兒,和她一同走進木屋。這木屋外邊看簡陋,麵卻很精致,桌上不僅已經備好了小菜和甜米酒,還準備了兩副碗筷。
畢洛被邀請席地而坐後,便問:“你知道我會來?”
魚兒說:“從你淌過渡河我就知道你會經過這,一個沒有喝孟婆湯的人,是無法走到地獄之眼的。”
畢洛堅決的說,“我不想喝孟婆湯,但還是想到地獄之眼。”
魚兒調笑道:“所以你才遇見了我,這的濕氣是從渡河傳過來的,這的葉子花朵果實上的每一滴露都是黃泉之水,在這呆久了也會忘掉一切。”
“那你呢?”
魚兒拿出係在腰間的腰牌給畢洛看,上麵刻著魚兒兩個字。她說,“我已經忘記自己什時候來到這,為什來到這,如果不是腰牌提醒著我,我恐怕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魚兒,是你的名字?”
“也許是吧!我隻能這認為了。”
“你就一個人生活著?”
“也許吧!不過,我會這遇見許多旅客,因為我過了一段時間就會忘記,他們很樂於告訴我他們的故事,短暫邂逅一些人,然後忘掉,日子也不乏味。”
魚兒從容的敘述讓畢洛看不出對方對自己的生活有多少不滿,這是個被幸福和不滿各占據一半的女孩。
坐了一會兒,魚兒忽然說,“太潮濕了,我得去生火,把濕氣趕出去,但這樣屋子會很熱。”
“我不要緊。”剛剛經曆過地獄火的畢洛,怎還會怕熱呢?
魚兒燒火的時候,順便在炭盆上搭起架子,上麵放幾塊年糕,這種日式烤法很常見,自從畢洛去了蓬萊仙島,他相信神魔世界也是與時俱進的。
“吃吧!”魚兒招呼著。
可是畢洛不大敢動,害怕自己一吃也會忘記一切。
“你看看外麵的霧氣,即便你不吃不喝,到最後也會遺忘的。”
“之前的客人最後都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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