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周日，瑾兒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依然全身乏力，她很想再躺一會兒，但杜若約了她下午逛街，隻好麻溜的起床。她沒顧上吃中飯，捯飭捯飭便出門了。

    走在路上，瑾兒發現鯉城的大街巷隨處可見雷霆珺的身影，某運動服裝廣告牌上的他青春洋溢、動感十足，某飲料包裝上的他俏皮可愛、**人心，某led屏公益廣告中的他清爽幹淨、溫暖迷人~地方是瑾兒熟悉的地方，但她以前從沒有留意過這些廣告，以及廣告上的人。

    瑾兒急急忙忙地總算在約定的時間到達相約的咖啡廳，杜若來電她還在路上，會晚點。她肚子餓得發慌，先點了一個巧克力蛋糕坐在玻璃窗邊的沙發上吃了起來，吃完後很滿足的抿一口檸檬紅茶，欣賞著過往的人身上的配飾。她的眼神不時溜到印有雷霆珺照片的廣告牌上，心想：能跟這耀眼的明星麵過麵，還過話，這神奇的事情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杜若風塵仆仆趕來，連聲吐槽鯉城的交通。瑾兒沒有因杜若遲到半個多時而生氣，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遞給她道：“我沒喝過的。”

    杜若接過，咕嚕咕嚕喝了個一幹二淨，同時也瞄到了玻璃窗外的景色，歎一聲：“真帥。”

    瑾兒搭腔道：“很有名的樣子。”

    這一話題挑起杜若的興趣，話匣子一下子打開，她繪聲繪色的道：“是真的很火！一個模特能紅遍大江南北可是很罕見的，他就是其中一個。而且他人也超有個性，隻做模特，很多電影、電視劇、唱片邀約，他都不搭理。”

    瑾兒脫口而問：“為什？”

    “我怎知道？就是這有個性唄！”杜若回答。

    其實瑾兒是想問雷霆珺為什這火，於是她又追問。

    杜若發覺瑾兒和往日不同，關心起娛樂圈中的事情來了。她反問瑾兒：“你怎注意到他了，以前不是沒興趣聊這些的嗎？”

    瑾兒局促，抿了一口飲料，道：“在瑟衛有遇到。”

    杜若大喜，而又沮喪：“早知道我毛催自薦到瑟衛啦！還以為這是份苦差事。”

    “苦差事？”瑾兒問。

    杜若發覺了不該的話，忙轉移話題：“沒什。我歇好了，咱們去逛逛唄。”

    瑾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杜若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關於瑟衛的話題就此作罷，但關於雷霆珺的話題卻沒有。杜若挽著瑾兒的胳膊，一邊逛街，一邊問瑾兒見到雷霆珺的情形。

    在雷氏，除了主要工作人員有機會跟公司代言明星或首席模特接觸外，其他人都隻能和經紀人或助理交涉工作。杜若和瑾兒都是公司咖位的人，所以杜若很好奇瑾兒是怎有機會見到雷霆鈞的。

    瑾兒欣喜有人關心自己，就毫無防備的把認識雷霆珺始末都告訴了杜若。

    一星期後，陰欲雨的早晨，當人們拿出手機，翻開報紙，打開網頁，就能看到一條新聞，當紅模特雷霆鈞將擔任瑟衛珠寶設計周年展的首席模特。

    趙致合上筆記本電腦，心中陰霾更生，眼見邊黑壓壓的雲將要掉落下來。果然，雨傾盆而下，他接到總經理的電話：“務必查出是誰走漏的風聲。”

    距瑟衛珠寶周年展的開幕不到一個月，原本計劃和往年一樣無聲無息的舉行，這已是瑟衛在業內的慣例，現在卻需要重新部署，可能還需要重新啟動宣傳部。趙致摘下眼鏡，到衛生間衝涼。

    他出來後，發現手機上的呼吸燈閃爍著，微群大家排隊發來同樣的消息：不是我。除了一個人，安瑾兒。

    瑾兒很肯定，自己沒有將雷霆鈞擔任瑟衛周年展首席模特的事情透露給杜若，但不能排除她能夠猜測到，並宣揚開來。所以禍端源頭還是她，安瑾兒。她看著微群大家都在發消息明事情於己無關，但她心中有愧，沒有音訊，自是不打自招。

    她走到李科然的書房門前，正待敲門之時，門開了。李科然驚得往後一退，拍著自己的心髒，道：“嚇死我了。你站在門口幹嘛？”

    “我有事要坦白。”瑾兒低著頭道。

    “我知道了。你吧。”李科然又變成瑾兒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嚴肅模樣。他回到書房坐到書桌前，示意瑾兒也找個椅子坐下。

    李科然的書房很大，也很亂。地毯已不是原來的麵貌，呈現出難看的紅褐色，藏納著汙垢，印著的花紋已被磨得看不清楚樣子。地毯上麵隨處放著書和畫，這一堆，那一點。有些書上落著灰塵，有些書被翻開在某一頁夾著紙片，有些倒扣著躺在地上。一扇窗邊放置著一個畫架，一把椅子，畫架上有畫筆，椅子上有調色盤，顏色鮮亮，還泛著油油的光澤。一麵牆邊的櫃子陳設著獎杯和證書，被主人排列的井然有序，一絲不苟。房間一副久久未被打掃、整理的樣子，那個櫃子算是唯一可以入得了眼的地方。李科然將這個房間視為寶物，未經允許他人不得入內。

    瑾兒得到李科然的默許，將調色盤放在地上，端來椅子坐在他的對麵。她道：“我和雷氏的同事過雷霆鈞在瑟衛出現過的事，但並沒有告訴她雷霆鈞是瑟衛周年展的模特。”

    李科然的神情放鬆了許多，道：“哦，這樣啊。放心，我會跟上麵的。”他在堆滿雜物的書桌上翻找著什，最後撈出一包餅幹，問瑾兒吃不吃。瑾兒搖搖頭表示不吃，他便拆開包裝紙自己吃了起來，餅幹屑掉到桌上、地上和衣服上。

    瑾兒從口袋拿出紙巾遞給李科然，緊張的問道：“你相信我嗎？”問完，她立刻後悔了，怎會問這難堪的問題，李科然又不是自己什人，為什要相信自己，但她現在真的希望有個能夠相信她的人。

    李科然接過紙巾，擦了擦嘴，不顧髒了的衣服和桌麵，隨口道：“相信啊。”

    “謝謝。”瑾兒輕聲而誠懇的著，又遞給李科然一張紙巾。

    李科然擺手：“夠了。”

    瑾兒指了指他桌麵和衣服上的餅幹屑。李科然尷尬的笑了笑，接過紙巾，了聲：“謝啦。”

    她離開書房之前，他補了一句：“他們不一定會相信你。”

    瑾兒了然一笑。

    第二下午，李科然穿著睡衣從臥室出來，顯然昨晚熬夜了，現在剛睡醒，臉頰上的胡渣像瘋長叢生的荊棘。他跟在餐桌上辦公的瑾兒打了個招呼，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悠悠地：“別忙了，去攝影棚找雷霆珺的經紀人。你以後是雷霆珺的臨時助理了。”

    瑾兒沒有問為什，收拾餐桌上自己的物件，卻不知道把它們安置在哪兒。

    “沒關係，放在這兒好了。”李科然依舊躺著。

    瑾兒磨蹭很久，有意在拖延赴任新職務的時間，也因在生自己的氣而氣餒不已。如果她足夠優秀，從雷氏調職到瑟衛本應是設計師，而不會被降職為設計助理；如果她足夠優秀，就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又被轉職作雷霆珺的助理，一個非瑟衛旗下部門的職位。此時，她心中更是擔憂，在一個新的領域，她不能預料的領域，自己會不會更糟糕。

    她整理好自己的物品，跟一直躺著沙發打盹兒的李科然道別，準備離開。

    突然，李科然從沙發上彈起來問：“你跟雷霆珺認識？”

    瑾兒迷惑地望著李科然，道：“認識啊，上次開會的時候你不是向他介紹過我？”

    李科然抓了抓蓬亂頭發，似乎要從茂盛的發巢掏出什東西，比如雛鳥。“我的意思是你們很熟嗎？”鳥兒沒有掏出，他掏出了一句話。

    “不熟。”盡管是因為想盡快結束有關雷霆鈞的話題，她才沒有出之前兩次偶遇的事，但事實上他們就是不熟。

    李科然沒再提問，走過來道：“這次臨時調職事出突然，但相信你能夠幹好。”

    瑾兒沒自信的笑了笑。對於臨時調職的原因，她很清楚並非事出突然，心很感激李科然沒有直接戳穿。

    李科然所的攝影棚指的是距離瑟衛大樓三公處的一個破敗廠房，它在荒廢的三年後被瑟衛租用為專屬拍攝地。瑾兒騎著電動車沒多久就到了，一路上還遇上幾次兩三輛跑車同時奔馳而過，她心驚膽戰夾行其間。電動車在hpen基地噗噗作響是個新鮮事兒，不少開車的打開車窗，撥下墨鏡賞幾分目光，看個稀奇。

    老廠房在這荒廢的三年無人問津，四周雜草自由生長，足有人高，倍顯荒涼。三年後它總能盼來煥然一新吧，可它的新主人偏偏愛好這片荒涼美，依然沒人打理，任雜草肆虐，須尾飄蕩，隻是從門口延至馬路的地方，人走多了自然形成了一條徑。被雜草吞噬的廠房在歎息著，廠房麵的人兒卻在激情澎湃，完成青春年華的使命。

    或者是一種默契，或者有一條明文規定，大家都不破壞這種原生原態的頹唐秩序，馬達再給力的車輛都沒有直衝廠房門口，而是停在約五百米外的路邊。瑾兒也是從秩序井然的車隊確認拍攝廠房坐落在此，她很大方的開著她的電動車長驅直入，直達廠房鏽跡斑駁的鐵門外。

    瑾兒能夠想象到攝影棚麵的場景，人一定很多，而且十分忙碌。她提醒自己要心行事，不要打擾到別人，進去後該找誰？開場白該怎？她想了想，有了答案。首先，她要找到新上司雷霆鈞，這不難，他那高，那耀眼；然後直接問他，她該幹些什工作？千萬不能像上次一樣問些有的沒的；最後開始埋頭工作。

    想象，是一種個人心理活動，完全按照自己的劇本來上演。而事實是沒有劇本的，不可預料的。此時，在瑾兒的想象之外，她的上司正慢慢走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