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鄰近房客聽到鞭炮聲，紛紛跑來圍觀。連店主也驚動了，上樓來詢問原由。

    一時店小二也趕了過來，見此情景，驚得咋舌不下。原來昨天晚上，正是張惠茹給他錢讓他買的鞭炮，他隻奉命辦事，哪想得到會有這一出，不禁暗暗叫苦：“小姑奶奶，你自己作死也就罷了，幹嘛把別人也往溝帶，這是萬幸沒失火，若失了火還了得。”

    李衍見忽然進來這多人，急忙披上外衣。阿窈此時也進來了，惺鬆著眼，不知發生了何事。淩霄做好做歹，總算勸散了店主及眾人。他起來得早，剛離開去了一趟茶房，不想就給張惠茹抓住空子。

    淩霄關住房門，長舒了一口氣，瞪著張惠茹，急道：“師妹，你還嫌禍沒闖夠！要是失了火或傷了人，你還要不要命了？”張惠茹道：“這不是沒闖禍！”轉過話頭，向李衍道：“李衍，剛才你答應的話，這會兒不算數了，我猜的對不對？”李衍實在無法，隻得說道：“我既答應了，自然算數。不過……不過我隻服輸，要看書笥，你休想！”

    張惠茹冷笑一聲，道：“你要是服輸，我就要看書笥，其它的我不賣賬！”

    淩霄忙走上前來，勸道：“師妹，這事非同小可，不要任性。”張惠茹冷笑道：“他就是個大豆腐，怎倒怪我任性了！哼，李衍，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大豆腐？”李衍氣道：“我怎就是大豆腐了？”張惠茹道：“讓大家評評理，你是你師尊的關門弟子，你師尊命你取這書笥，不但不告訴你是什，你竟連打開的膽子也沒有，你自己說說，是不是個大豆腐？”李衍張了張口，一時無言以對。

    張惠茹不依不饒，冷笑道：“你不敢打開，那也沒什，大不了以後大家管叫你大豆腐也就是了。嘻嘻……大豆腐，聽著也不錯啊！”阿窈在旁拉了拉她衣襟，小聲道：“惠姐姐，別叫衍哥哥大豆腐，難聽死了。”張惠茹道：“哦，難聽，我不覺得啊。”

    淩霄沉吟片刻，走近李衍，鄭重道：“衍之兄，我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李衍點頭道：“淩霄，你盡管說。”張惠茹、阿窈見淩霄神色凝重，都止了聲息，靜待他說話。

    淩霄道：“衍之兄，我們這一路行來，極不太平，先是那黑衣蒙麵人，剛下武當，他便要奪我們的書笥今天在大街上，又突然有個戴鬥笠的人跟蹤我們，如果我沒猜錯，隻怕此人也是衝著書笥來的。如今我們沒坐騎，前麵路途尚遠，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人搶了我們的書笥，那該如何是好？”李衍不禁一驚，問道：“那……那你說怎辦？”

    淩霄頓了一頓，斷然道：“依我之見，我們不如打開書笥看看！”李衍甚是意外，驚道：“打開書笥，這是為什？”淩霄似是已思量過，沉聲道：“打開書笥看看，知道其中到底是何東西，這樣的話，如果萬一有個閃失，我們也知道是什東西，也好追討回來。倘若我們連什東西也不知道，如果出現意外，那時便是想追討，也不知去追討何物了。”

    聽了淩霄之言，李衍也覺大有道理，低頭沉吟不語。張惠茹、阿窈都屏住呼吸，靜待他做出決斷。

    李衍心中暗道：“師尊命我下山取東西，卻不告訴是什，可見此物幹係重大，必非尋常之物，既然不告訴，似有不欲讓我知道之意，又似讓我自己裁決之意。淩霄的話不錯，前路凶險非常，倘或有個意外，我連書笥中是什也不知道，那時想追討也無法了。我是師尊的關門弟子，自該有擔當，一切以書笥的安全為要，說不得，就依淩霄之見，打開書笥看看罷。哼，這樣一來，也堵一堵這瘋丫頭的嘴！回山後，師尊要怪罪，我一人承擔便是！”

    他打定了主意，抬起頭來，正色道：“淩霄，我已決定了，我們打開書笥看一看！”轉頭白了張惠茹一眼，道：“好，算你陰謀得逞了，我可當不起這大豆腐，我願賭服輸，行不行！”張惠茹想不到他竟會答應，當下又驚又喜，問道：“真的？”李衍點了點頭。

    書笥幹係重大，李衍日夜不敢離身，便是晚間睡覺也枕在頭下。他剛要去枕下取書笥，淩霄忙在他手腕捏了一把，輕輕噓了一聲。李衍會意，忙停下手來。

    淩霄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側耳聽了聽，又打開房門，在回廊中查探了一遍。此時天氣尚早，各房旅客都去睡回籠覺了，四下闃無一人，這才回到房中，閂緊了房門。

    李衍取出書笥，走到窗前，小心揭開了蠟封。他知道此事重大，雙手都有些發抖。三人圍在他身邊，也都個個心中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出。李衍小心翼翼從中取出來，果然是一卷書冊，書冊不厚，也僅百十來頁樣子，冊子的紙質呈黃褐色，一看而知年代頗為久遠。

    書冊的首頁無字，翻開一頁，隻見上麵大書三字雲：破天機。張惠茹大奇，忍不住問道：“破天機是什意思？”淩霄搖頭道：“不知道。”在武當山時，張宇清曾對李衍說過“圖讖演世運，龜文破天機”這句話，當時隻是對他一人說的，淩、張二人卻不知這句話，故有是問。雖不知這話，但張宇初的信箋卻看過，知道此物幹天，大非尋常。

    揭開正文一看，隻見上麵畫著一幅畫，一個人端然坐於一塊大石上，雙手高舉，各托著一個圓形之物。圖中之人相貌奇拙，身穿葉衣，似是個穴居野處的上古之人，他手中所舉之物似在隱隱發光，不知是什東西。旁邊注有幹支序號，又有幾行字跡，寫道是：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

    日月循環，周而複始。

    在此頁的下麵，乃是一首七言詩，寫道是：

    自從盤古迄希夷，虎鬥龍爭事正奇。

    悟得循環真諦在，試於此後論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