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創新改造，隻是在於你有沒有想到。能想別人所不敢想、不能想，便是思想之進步，時代之進步！

    就比如現在，聽完鄭耀先一番刻字印刷的詮釋之後，趙主簿立馬便來了精神。並且絲毫不複之前的淡然，一副公事公辦，無形拒人於千之外的模樣，喜悅之色險些溢於言表之上。

    與福安一起，兩人很快就把爐橐卸下來，趙主簿又急忙喊來幾個匠人把風箱裝上。然後匆匆領著鄭耀先進入了木棚，跪下施禮，眼神中流光溢彩毫不隱藏！

    相信若不是顧忌鄭耀先的身份地位，他一定會引為人生知己，奉為上賓，好好交談一番才好。

    “留字於紙，撥亂反正，無中生有，好一個印刷之法！陛下真是奇思妙想，英明果斷，老臣佩服之至…”

    揚揚長長的美言從趙主簿嘴出，鄭耀先倒沒什其他的想法，順勢讓他起身回話。反倒是旁邊的老太監福安大吃了一驚，有感傳聞實乃名不符實矣！

    趙主簿，本名，趙丹爾，於百工門為官已經二十餘年，官齡不淺，可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但至今也不過從七品官職的主簿而已。

    相信若不是其技藝確實精湛，就憑他那耿直不改，寧折勿彎的脾性，何能當上主簿職位？不過就算如此，他的主簿官職也是生生靠資曆堆來的，不會有什前途可言了。

    可據福安如今觀之，其人卻並非風評中所談論的模樣。不然何以至於諂媚之言，不要命的拋出，不帶半分虛假呢。

    心念及此，老太監悄悄向後退了半步，暗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端是如此！

    其實，這就是福安個人的片麵之見了，隻因自己一向身處皇宮，一貫以己度人，便給趙主簿整個人定性，實在是有欠考慮。

    不過倒也不能全怪他。舉凡一個真正的匠人，平日最需要的便是靜心，所謂靜能生智，隻有靜下心來，才能好好創新、改造古人留下的工具器具，所以性格必定是沉默的。

    倘若是因為不愛投機專營，不喜奉承拍馬之道，不精通官場的規矩，就將其引為異類，那合該是社會之不幸，百姓之不幸！若真的如此，他們又何來諸多精力創新改進，又何能為民謀福利呢。

    腦中的想法逛了一圈，尚未紮根，福安就將之前的判斷完全顛覆！

    隻因為趙主簿一番美言隨後，竟話鋒一轉，改而攻訐起了陛下！

    “陛下想法雖好，隻是……”“恭維”的話猶在耳旁轉悠，趙主簿突然麵現疑慮，盡管有些為難，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繼續直言不諱道，“陛下！容老臣鬥膽直言，印刷之法雖可施行，但卻不合實際，不能為民牟利！”

    “大膽！趙主簿，你竟敢惡言衝犯陛下，不想活了嗎！”福安於思慮中蘇醒，隻是醒時的反應有點激烈，讓百宮門在場的一幹匠人都驚詫萬分。

    不過他自個倒也不以為意，十足一副‘奴婢抓住把柄’的樣子。

    “退下，讓趙主簿繼續下去！”但事實卻並非如他所料一般，相反鄭耀先居然心生不悅，瞥了一眼他。

    “偌！”感到偌大委屈的福安，得到陛下訓責，一愣之餘，當即不敢再言，趕忙告罪退開一旁。而趙主簿見狀，則麵色稍緩，轉而道出了難題：“還望陛下見諒，陛下可知時下…紙張造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