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陸瑾明又去了一趟大理寺把從姚家搜查來的證物拿出來查看了一遍挑出那兩個詛咒姚錦繡兄妹的布偶和老太太謝氏房中搜出來的賬本塞進懷然後徑直去了戶部。

    戶部衙門大老爺姚啟輝就被軟禁在西側的一間房他從前幾日起就沒能離開過戶部吃喝拉撒睡都在這間房，也不知道現如今外麵是個什情況，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便是五皇子陸瑾明接手了整個案子。此前陸瑾明來過戶部一趟見過他一麵，但是他從進屋到離開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卻半句話都沒，然而就去了隔壁審問與他一起被軟禁的戶部侍郎以及戶部尚書根據隔壁傳來的動靜大約審了有兩個時辰，然後戶部侍郎和戶部尚書就被陸瑾明派人提到大理寺去了。現如今這就隻剩下他一人還沒有被審問了。

    此時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還沒有點燈姚啟輝又累又餓懨懨地坐在桌子邊目光呆愣地看著前方。這幾他被軟禁在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還要擔心姚家的情況更擔心自己將來的命運，那種煎熬生生把自己熬得瘦了一大圈一雙眼睛也凹陷了進去，眼底都是一片青黑，像是老了好幾歲，憔悴不堪。

    這個時候，門從外麵推開，有人舉著燈進來，橘黃的燈光照亮整個清冷的房間，姚啟輝聽得動靜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長身玉立，氣度非凡，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負責審理整個鹽運案的主審陸瑾明。

    姚啟輝看到陸瑾明出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慌忙站起身來給陸瑾明行禮，陸瑾明走上前去，抬手免了他的禮，一撩衣擺在他前麵的位置坐下，招手也讓他坐下來。

    姚啟輝沒敢放心大膽的坐，屁股隻稍微挨著凳子，心翼翼地問，“五爺，這晚來是要審問我嗎？”

    陸瑾明沒作聲，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想要從中看出一些東西，比如這些年他這個做父親的是怎當的，才會當得如此失敗，不僅自己的發妻保護不了，自己的兩個兒女也跟著受苦。這其實也是源於他自己的感受，自從他的母妃沒有了之後，那個曾經對他好得不能再好的父皇也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無情。

    “我是有些話想問你。”陸瑾明著從身上拿出了那兩個布偶和賬冊，從桌上推到他的麵前，“你先看看這些東西，才好回答我後麵的話。”

    姚啟輝狐疑地低頭去看，待看清楚了那兩個布偶身上貼著的生辰八字之後，姚啟輝的臉色驟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布偶，手青筋突起，用力到骨結發白而隱隱顫抖，他抬頭注視著陸瑾明，“五爺，你這些東西是從哪得來的？”

    陸瑾明掀了一下眼皮，“你難道還沒有猜出來？”

    姚啟輝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抖著唇道：“是姚家，是姚家……不可能，不可能……”

    陸瑾明冷酷地道：“對，我今日奉命去搜查姚家，這兩個布偶就是從姚家搜出來的。我很好奇，他們兩兄妹在你們姚家是個怎樣的存在，居然有人會用這惡毒的方式詛咒他們？而你這個當父親的居然一無所知，可見你平日對他們兩兄妹也不甚關心！”

    “這……我……”姚啟輝張嘴想要反駁兩句，想他有關心姚錦睿的課業，在姚錦繡生病的時候有去關心過，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下去了，因為仔細想起來，他就如同陸瑾明的那樣，平日確實是關心他們太少了，以至於讓他真要一些關心的事實的時候，他無法違心的出口。

    事實勝於雄辯，姚啟輝無力地低下頭去，“我確實對他們關心太少了。”

    “何止這些。”陸瑾明決定再加一把火，把那本記錄了老太太謝氏霸占江氏嫁妝的賬本推到姚啟輝的麵前，“你再看看這個。”

    姚啟輝看到賬本先是微楞了一下，等他一頁頁翻看下去，臉色也越發不好看，到最後手上的動作是越翻越快，內心也因為看到的那些東西越來越震驚，因為賬本上記錄的那些財物，真真是嚇到他了。

    “啪”地一聲，姚啟輝把賬本重重合上，臉色血色退盡，胸口劇烈起伏，不敢置信地道：“這，這不可能。”

    陸瑾明好笑了起來，伸手把賬本從姚啟輝手中拿過去，指著賬本上的記錄道：“這上麵都寫得清清楚楚，記錄得明明白白，還有什不可能的？”

    姚啟輝不話，陸瑾明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你的發妻江氏，是‘妙手回春’江禦醫唯一的女兒，江禦醫離開太醫院之後，開了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以江禦醫精湛的醫術，不少人上門去求診，憑江禦醫的醫術，千金診金也不稀奇，他因此攢積了豐厚的家產，如果當年的傳言沒有錯的話，江禦醫當初嫁女兒的時候，給女兒準備了十紅妝，聽價值數十萬兩銀子。”陸瑾明意味深長地看著姚啟輝，“姚大人，你可有此事？”

    是的，陸瑾明得沒有錯，當年江氏嫁給他的時候，的的確確帶了許多豐厚的嫁妝到姚家。那個時候，可謂是引起了不的轟動。

    此刻，賬本擺在他的麵前，姚啟輝的腦袋一片混亂，他實在無法想象，他的母親，會背著他幹了這多事，不僅霸占了江氏留給姚錦繡的嫁妝，還通過謝氏從謝家伸手要了不少貴重的財物，這些財物總共加起來，居然有五六十萬兩銀子那多，可她的母親卻時不時在他的麵前裝出很勤儉的樣子，一再告誡家的孩子們要勤儉節約。這……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實在無法明白，老太太謝氏已經吃穿不愁了，還要拿這多的銀錢財物做什？她守著這大一筆財物又不舍得用，圖的又是什？

    他忽然發現，他曾經認為的一些事情此時此刻全都變了樣，連他的親生母親都在欺騙他，他覺得他就生活在一個充滿了謊言的地方，周圍的人都那不可信。一向勤儉節約的母親不可信，一向勤勉正直的戶部侍郎不可信，一向剛正不阿的戶部尚書不可信。他的信仰倒塌得一塌糊塗，他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

    姚家錦繡築，翡翠跪在姚錦繡的身前，睜著一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姚錦繡，淚水從眼眶簌簌流出來，“三姐，那些東西真的不是奴婢做的，你要相信奴婢，三姐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不會害三姐的，奴婢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珍珠也慌忙跪下來幫翡翠話，“三姐，翡翠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要相信翡翠，我們跟在你的身邊這久，你對我們那好，我們感謝你都來不及，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我知道不是翡翠。”姚錦繡冷著臉對翡翠道：“雖然那兩個布偶做得粗糙，但是絕對不會是你的手藝，你的針線活手藝一般，縫不出那樣細密的針腳，顯然就是有人故意要栽贓你，才把那布偶放到你的屋。現在能及時被搜出來，沒有弄出更多的意外，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不然等我出了什事，就會讓你來背這個黑鍋，我的損失就大了。”

    翡翠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姚錦繡了什，這是原諒她不懷疑她了，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忙不迭地給姚錦繡磕了幾個響頭，“謝謝三姐，謝謝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