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烏煙瘴氣蛇鼠一窩，我們幾個幫你失職，僅讓你挨了區區一頓痛毆斷了個胳膊就助你獲得重生脫離苦海，吧，老哥你要怎感謝我們酬謝我們多少銀子？“

    完之後，張殘又把頭轉向了麗兒，嚴肅地：“硌得你腳不疼嗎？“

    麗兒氣呼呼地：“踩死你都不虧心！“

    張殘也就嘴上罷了，這老哥真的因為自己等人淪落至此，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鬆開了麗兒特別柔軟的手，他蹲了下來，指著中年人的斷臂：“別喊出來！“

    隨後一推一送，哢擦一聲，便接上了斷骨。那中年人隻是一聲悶哼，好一陣子的痙攣，倒也確實沒喊出來。

    站了起來，麗兒的手又遞到了眼前，張殘自然笑納，又將這份柔軟，輕輕捏在了手心。

    麗兒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這聲輕哼到底是什意思，她又有些意外地問：“你還懂醫術啊？“

    張殘昂然道：“當然！妙手回春！“

    “切！“麗兒隻當張殘在吹牛。

    “不信？！前陣子有個女孩子，每次月事的時候，都疼得她哭爹喊娘捶胸頓足生不如死，在下古道熱腸，視之不忍，隻是區區一劑靈藥下去，便保她十個月內，再不受此折磨！喂，真的不硌得你腳疼？“

    “疼死也是我活該！“麗兒又氣又惱，臉上也被張殘的滿嘴跑火車給羞得紅豔一片。

    張殘打了個哈哈，又問向了那中年人：“那，另一個老哥呢？也被金府趕了出來？“

    “沒有，他能會道，又有人保，隻挨了一頓罵，便無事了。“那中年人咬了咬牙，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以往簡簡單單的動作，此時卻令他額前冒出了一大片的冷汗。

    張殘和麗兒忽視了一眼，兩人再度心有靈犀，不願過早的回到李府：“我們送你回去吧！“

    因為回去之後，兩隻手，就要錯開了。

    那中年人欲言又止，好似不知道該感謝兩人對他的續骨之恩，還是該怨恨兩人害他淪落至此似得為難，反正神色頗為古怪。不過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多謝二位了！“

    “是金雯雯命人毆打老哥的？“

    那中年人搖了搖頭：“倒是和姐沒有幹係！隻是昨晚的事情，需要一個替罪羊，所以我必須被趕出來罷了。剛才又不巧遇見他們，他們嫌我害得他們被扣了俸祿，所以才動的手。“

    “那老哥確實走了狗屎運，不僅被幸運之箭給飆了，而且還連飆！“張殘煞有其事的點著頭，其實昨晚就他們倆守衛，不是這個就是那個，中箭的概率都不。

    中年人也不知道是脾氣好，還是畏懼張殘的實力以至於窩囊得不敢造次，隻能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話。倒是麗兒姑娘有些不忍，又是瞪張殘又是掐手心的。

    跟著中年人的身後，在街上轉彎抹角，又深入巷，最後才在一間破敗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張殘倒是有些意外，按理金府的財力何等雄厚，那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金府的下人們應該也是比較殷實的。不過隨後又一想，下人終究是下人，哪怕居身於華貴的殿堂正中，也不過是服侍人的份兒。所以，看似他們離富貴很近，但是真正的距離，其實他們與更多的人，完全沒有區別。

    始終都還是窮苦之人！

    進了門，入了室，家徒四壁，甚為冷清和寒酸。一個美婦正抱著一個三五歲的男童，於火盆前烤手取暖。

    紅彤彤的火苗映在她的臉上，倒是讓這美婦也頗具一番風味。

    正常情況下，家的漢子滿身的血汙，賢惠淑良肯定要上來關切一番，噓寒問暖，送上護。好吧，就算張殘和麗兒兩個外人在此，她靦腆內斂，不好顯露真情，那也至少應該起身迎客。

    然而這美婦卻似乎連這些基本的常識都沒有，甚至她看到自家的漢子如此狼狽，也隻是眼角瞥了一眼，張嘴卻：“一大早出去，現在空手回來？你不知道我們娘兒倆都快餓一了嗎！“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眼神中的質問也彰顯尖酸刻薄，別是這個中年人了，哪怕是一旁的張殘和麗兒，都被這種餘光給映得有些不太舒坦。

    家中確實再無顆米，張殘是嗅得到的。本來他還有些詫異，不過想到前陣子尚州城糧食緊缺，或許糧價急漲之下，這中年人不隻俸祿全用作買糧來用，家具恐怕也是因此而典當出不少。

    這中年人也不知道是怎能夠在這種注視下，還能站穩的，他低著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早上出門的時候，布粥的時間已經錯過了。再等等可以嗎？晚上，就又有布粥了！“

    “哈，布粥布粥！金府多好的飯碗，你也沒能耐保得住！我當時真的是瞎了眼了，怎會嫁給你這種人！真是糟了我這輩子了！“那美婦忿忿不平，字字句句，都有剜心的妙用。

    她似乎一點也看不到，她漢子的額上臉上，還有暗紅的血跡似得。

    而中年人歎了一口氣，依然是低著頭，無話可。

    剛才中年人也了，他是剛被打得。然而他在外受了氣，挨了打，倒在雪窩丟了半條命，可是回到家的時候，得到的，卻不是理解，不是寬容，也不是安慰，而是苛責。

    好像他在外不是為家，而是在風流快活似得！

    張殘皺了皺眉，忍不住道：“嫂子，你真的看不到大哥其實受了傷了？剛才他的胳膊……“

    “他受傷不一定是他自己不心嗎？怎？我們娘兒倆餓了一！難不成他一個饅頭一個子兒都沒有給帶回來，我還得費著唇舌溫聲細語的向他道一聲相公委屈了？相公辛苦了？“美婦凶巴巴的望著張殘，張殘忽然就覺得，她的這張臉，真的可惜配不上她的這顆心。

    “對不起！“中年人歎了一聲，也終於抬起了頭，滿臉的複雜和疲憊。

    胳膊上的斷骨之痛，也被他目光中的茫然和無奈給徹底醫治好了。

    怪不得，張殘剛才要把他送回來的時候，他欲言又止呢！還以為他是矛盾著該以何態度去應對張殘，原來，是他不知道該怎去應對回家之後的種種。

    “別給我來這一套！布粥的時間又快到了！要是再拿不回什東西，你也別回來了！“美婦很不耐煩，嫌惡地看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則又是歎了一口氣，實在的，張殘都替他窩囊，並立一起，更感麵上無光。

    “嫁給你，真是我這輩子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