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柳豔梅欺壓了那多年,被傅洪濤無視了那多年,可傅詩彤卻還是第一次,如此強烈地去仇恨一個人。
就是眼前這個人,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把母親出賣給了那群虎視眈眈的人。
以母親的本事,要想脫身,並非不可能。
但她不能走,不時為了蔣家,而是為了她,為了當時不過幾歲的自己,母親心甘情願跳入了這個圈套,將蔣家說不出口的秘密一並帶走。
本以為喪母之痛已經過去了這多年,可這一刻,傅詩彤卻心如錐刺,痛不欲生。
抬手死死地按在胸口,傅詩彤說道:“你這個……你這個殺人凶手!那是我媽媽!你憑什、憑什……”氣憤到極點,理智盡數湮滅,眼淚奪眶而出,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憑什!”
身子一暖,傅詩彤被冷皓軒摟入懷中。
眼淚暈濕衣衫,她抬手死死地攥著衣角,緊咬著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原本還平靜的小輩突然發作,端著姿態的老婦人神情複雜,偏過臉,她說道:“既然氣不過,就一命換一命。”
說罷,她抬手,搖了搖放在一旁的小鈴鐺。
清脆的鈴聲響了三下,門打開來,適才露麵的傭人端著托盤一言不發地走上前。
托盤上蓋著黑布,但依舊遮不住槍托的輪廓。
黑布被揭開,冷皓軒單手拿起,熟稔的上膛,麵不改色地對向老婦人。
聽到上膛的聲音,傅詩彤倉惶地抹了淚,看著冷皓軒的動作,她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搖搖頭。
“還真不像是我們蔣家的血脈。”即便被槍指著,老婦人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姿態,“到了這一步還心軟,真是和你媽一樣無能。”
抬手接過冷皓軒手中的槍,將一顆顆子彈卸掉,傅詩彤紅著眼看向老婦人:“不殺你不是因為我心軟,而是因為你不配。”
她的確很恨這個人,恨不得親手了斷她的老命,冷皓軒顯然看出她的意圖,為了不髒了她的手,情願在她之前就拿起槍,可她卻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小寶的父親為了自己背負上一筆血債。
再則,與其讓這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老人幹脆地死去,倒不如讓她活著。
沒有什比親眼看著蔣家破落成眼下這副模樣更讓人痛心的,而這個人,已經看了幾十年,她能做的,也隻有顧好眼前的這個房間罷了。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傅詩彤扔下槍殼,慢慢睜開眼,她看向冷皓軒:“我們走吧。”
她來本身就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現在,答案也已經知曉。
心的恨意依舊沒有平息,然而無論怎生氣,隻要想到母親焦頭爛額地念著“不夠,還不夠”的模樣,那股憋滿胸腔的氣,就好似被紮了個洞一般,傾瀉而出,隻餘下深深的無力感。
一直不明白為什傅家在最輝煌的時候,母親依舊愁眉不展,現在她知道了,自己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傻媽媽竟然到了那一步還在想著替蔣家創造那筆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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