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瑜乾，你想到法子了？”此時的史芸彤，雖然以本麵目出現，表情卻風輕雲淡，無喜無悲。簡三無法判斷，她的心，到底是一個什樣的想法。

    “我地位卑微，哪怕盡悉散客居的各項製度及運作模式，因為站不了那高，恐怕所謂的建議，不過是個笑話。”簡三恭聲道。

    “沒關係，來聽聽。”史芸彤微微點頭。

    簡三稍一斟酌，緩緩道：“如果我在那位置坐著，完全避免風險，恐怕做不到，不過緩解目前的這種處境應該沒問題。”

    “我覺得盜神，隻是個象征最好了，秘密這東西，能共享，何必自己捂著。盜神可以是無，也可以是很多，唯獨不能隻是一個，平白地替人把所有的鍋給背完了。”

    “哦？”史芸彤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反正風太傅不知所蹤，就當這盜神名存實亡吧，還不如多找幾個神禦史，把秘密分享給他們，大家從此坐在一條船上……”

    簡三抱拳道：“凡聖英明，不過我覺得這江山是盜神一下來的，平白地把秘密送給別人，憑什？而且別人也不是那輕易就答應替您分擔來自各方的壓力的，您想啊，我有把柄在你手中，你卻什把柄都沒給我留下，甚至你連你是盜神都是咱們猜測的，這怎成？”

    “自汙？”史芸彤蹙眉道，“時間上來不及，而且他們未必恰好就在最近有求於我，就算有，又是一場惡性循環。”

    簡三道：“我的意思是，自汙是肯定得做的，不過可千萬別拿散客戶這邊的業務，以及您盜神的身份去坐實。比如咱們尋寶閣，不就是很好的自汙手段嘛！”

    “坐實尋寶閣是我的產業？”史芸彤目露讚賞，“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好，我這就去著手安排，待得那幾位進來了，你再施展你的那個想法。”

    簡三的建議很好理解。作為凡聖，居然另置私產，而且還是依靠櫃坊的背景下成立的這個尋寶閣，多有侵吞公物之嫌。哪怕她其實做的與櫃坊業務本是兩個行當，但是這口子一開，就怪不得別人上行下效，最後動搖問道櫃坊的根本，也不是危言聳聽。這也是史芸彤無論如何都不承認尋寶閣是她投資成立的緣故。

    他讓史芸彤將自己在尋寶閣的身份坐實，就是給那有限的幾位大能以保障，然後幹脆邀其入股盜神，將盜神的個人產業，變成問道櫃坊高層的共有財產，通過讓利，從而形成有效綁架。

    這種讓利，在簡三看來，並不是什了不得的大事，錢財對於史芸彤的意義，本來就不大，真正具有價值的，還是那些黑材料。

    當然，簡三這做，看似將史芸彤置於危險境地，實則是給史芸彤留了條意想不到的後路。

    尋寶閣這種產業，雖是私產，卻未必就不能做，就看做的什，做到什程度。

    目前尋寶閣的運作模式，自然會成為別人攻訐史芸彤的把柄，可是如果某一真相大白，發現史芸彤用心良苦，搞不好還給她賺取了足夠多的名聲。

    那時候，那幾位就算發現尋寶閣做的事情與他們的想法有出入，又能如何？散客居這個坑，既然你已經跳進來了，還想出去？！

    簡三罕有地伏地，緩緩磕頭，口中卻道：“史凡聖，這個建議，確實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來看問題的，這是我的私心，這點我必須明。”

    “我需要很龐大，很龐大的支援！一旦您與那幾位達成交易，這尋寶閣的計劃，勢必會執行下去，才能化解您的危機，對於這點，我誠心實意地向您道歉。但是磕這個頭，卻不為此事，而是為自己的那個想法，已經極可能因此而受惠的他們。”

    “我發自內心地磕這個頭，您應該意識得到，我發自內心的含義。是的，我這輩子，真心磕的頭，不多！我不是為我自己乞求，而是替下寒士向您表達謝意……我真的很想很想給下散修一個希望。雖然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依然免不了身死道消，但是我真不想看到他們無論如何努力，都隻能無奈地迎接死亡，這不公平！”

    “如果這世間多一些如你這樣的私心，該有多好……”史芸彤那日那種失神的表情又開始浮現，“私心即公義，這是我的理想。縱百般惡，隻需一分善長留世間，這一生便值了。你可知道，那日我欲怒斬獵戶臂星雲，非我所願？可是當時由不得我。這個世界，我總覺得，不應該是力量決定一切，它應該生而有序，講講道理！”

    “屬下……屬下迷惘！”簡三是真沒聽懂史芸彤的是什，隻能模糊感知，她似乎有一個很宏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