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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這下子真的擔心起來:《女誡》這個大殺器有多凶殘,再沒人比來自後世的她更清楚了。
堪稱千古鎮魂幡!
鎮魂幡下多少冤魂哭泣千年……
李猗眉眼不動,嘴角微挑:
“古往今來,諸聖先賢之遺作,博大精深,浩如煙海,本座長患人生苦短,不能盡讀。至於《女誡》嘛,哪還有空去讀一女子居家之言!”
士子們又被噎了一下!
一個女人,必學之書不學,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這士子肅然道:
“班大家博學高才,品德俱優,所著《女誡》流傳至今,為世人稱頌,乃女子為人處世之準則。
“素來男子以剛強為貴,女子以柔弱為美。《女誡》七訓,卑弱第一、夫婦第二、敬慎第三、婦行第四、專心第五、曲從第六、叔妹第七,皆是警句良言!
“殿下不妨細讀之,深思之!”
說著,這士子從書囊中取出一軸書卷,肅然雙手捧上。
還真是有備而來啊,連《女誡》這書都捧出來了,這是李猗必須得接受的意思?
李猗嘴角掠過一絲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勞君念來,本座洗耳恭聽!”
那士子一呆,隨即臉色很是難看:居然要他念?
這樣當眾念《女誡》給她聽?
可就此拒絕?又怕前功盡棄了……
同他一起的仕子們,臉色也都有些難看,一人忍不住道:“殿下不覺得這樣不妥?”
李猗淡笑:“怎不妥了?諸位既然勸學,我好好聽著就是!”
場麵一時間,有些尬冷。
這捧書勸學的士子,心一橫,決定還是念!
嗯,就當自己是先生,念書給學生聽!
忽地街旁又一女聲朗然道:“老身願為殿下誦讀《女誡》!”
隨著話音,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緩步走出,一身青色衣裙,素淨嫻雅,容貌端莊,一看便知是出自書香之家。
這位走到近前,先恭肅地向李猗斂衽行禮:“民婦恭安坊屈劉氏見過公主殿下!”
李猗點點頭,“劉夫人免禮!”
而後,這位劉夫人又朝那幾位士子斂衽道:“老身見過諸位郎君!”
那幾位士子忙抬手還禮,而後那位捧著書卷的士子躬身將《女誡》遞給她,感激道:“有勞劉夫人了!”
劉夫人微微一笑:“舉手之勞,不足為謝!倒是諸君大義為公,老身甚是欽佩!”
隨即她接過書卷,緩緩展開,朗聲念誦:“……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年十有四,執箕帚於曹氏,於今四十餘載矣。戰戰兢兢,常懼絀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
便是秦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劉夫人一身書香氣,不亢不卑,氣質絕佳。
這《女誡》從她嘴抑揚頓挫地誦讀出來,充滿感情的文字落到眾人耳中,猶如慈祥恩師當麵悉心教導做人的道理,格外令人信服。
這是來了個神助攻?
這時候,袁四郎對秦暖低聲道:“我想起來這婦人是誰了,她家男人在恭安坊開著一個學館,很有些名氣!”
難怪!
秦暖頓時明白了,這位夫人很顯然替自家刷了一波好名聲,並收割了一大波好感。
當然,隻看這婦人的樣子,便知道她本身就是《女誡》的擁躉者。
秦暖給了袁小胖一個讚許的眼神,他做金吾衛果然不是白混飯吃的。
劉夫人一篇長長的《女誡》誦讀完畢,長街上下一篇寂靜,餘韻嫋嫋,令人沉浸回味。
她緩緩合攏卷軸,又雙手捧起,恭謹道:“殿下,老身已誦完,殿下以為如何?此文千古流頌,可值殿下深思否?”
這下子,這位公主殿下應該被打動了吧?
李猗依舊神情淡然:
“本座有一事不明,世人皆知班大家博學高才,行止莊正,品德俱優,自十四歲嫁入曹家,四十多年,生兒育女,夙夜劬心操勞,如此賢良,為何卻依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時擔憂得罪翁姑,唯恐招致休棄?她這是對翁姑有誤解呢?還是影射翁姑昏聵苛刻,涼薄不慈?”
劉夫人:“……”
這叫她怎回答?
怎會有人從這冷的角度解讀《女誡》?怎能這樣想父母翁姑?
李猗繼續道:“及至後文“曲從篇”中直言,哪怕明知翁姑不對也要曲意奉承,如此,豈非陷翁姑於不義?
“至於‘叔妹’篇中,若是叔妹年幼,需要嚴正教導,若是如班大家所說,這般順之溺之,如何成人?”
這群熱血青年,何曾真正研讀過《女誡》,此際被李猗鑽空子,便有些噎住。
劉氏開口答道:“殿下,此文並非此意,不過是教人要時時自省,教女子要懂謙卑順柔!”
“嗯,就算是吧!”李猗淡然略過,一副懶得同她辯論態度,繼續說自己的:
“此文通篇隻教人卑柔順從,盡力奉承,卻不論是非,不言大義,若在國,便是諂媚之臣;若在家,亦非賢能之婦,恐怕難以擔當持家掌饌、相夫教子之責。
“此文文采斐然,道理通順,或有可取之處,然而,終究不過是些婦人心術,得小節而失大義,若是奉為金圭玉言,實在是有悖聖人教導。
“在本座看來,男子也好,女子也罷,心存正直,胸懷坦蕩,無私無邪,便很好,很不必汲汲營營,曲意奉承,行各種卑柔媚上之態,悖離聖賢大道。”
“這……”劉氏臉都氣紅了!
李猗居然將她奉為“金規玉律”的《女誡》鄙薄成是“婦人心術”“卑柔媚上”!
她《女誡》讀的好,但聖賢書卻沒有李猗讀的多,腦子也沒李猗轉的快,情急之間找不出一條合適的“聖賢大道”來反駁……
找出來了也沒法一句兩句辯駁清楚……最少要個十來句才能辯駁明白……
“禮法……”
情急的劉氏的嘴才張開,就聽李猗繼續道:
“再則,就本座讀史所知,鄧太後臨朝聽政,特加班昭官職,讓其參與政事,且正因為班昭為政勤奮,特破格加封班昭之子曹成為關內侯,官至齊國的國相。”
“據說當初班昭撰成此文之後,小姑曹豐生便撰文反駁之,亦是文采斐然,傳誦一時。可見,即便是曹家人也是對此《女誡》文不以為然的!”
這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不僅劉氏答不出,仕子們也被詰住了。
此時的儒生,還沒有被後世的腐儒及外族所閹割,性子還是烈的,書生們的追求都很高很遠,醉心於“上馬開疆擴土、下馬治國安邦”,都想當征服單於的漢子,沒空去研究如何治理女人,還沒有編織出那多複雜的“天理”。
此際被李猗用“聖賢大道”把問題給覆蓋了,雖然覺著似乎哪不對,但這個漏洞一時間也戳不出來……
而且,李猗還拿了班昭自己參與政事的例子來反駁。
李猗並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繼續問道:
“我再來問諸君,若是你在鄉間遇見賊人逞凶,淩虐良善,你是挺身而出呢?還是坐等官兵至?”
士子答道:“自然是挺身而出,豈可袖手旁觀?”
李猗:“很好!本座也是這想的。如今叛軍肆虐,盜賊紛起,國事艱難,百姓塗炭,你叫本座如何袖手旁觀?
“明明有餘力卻為一介虛名而獨善其身?本座還是那句話,護家衛國,何分匹夫匹婦?
“當初平陽昭公主功成身退,乃是天下太平,如今多事之秋,能謂之太平嗎?東籬閑采菊?坐視匪盜肆虐?心中能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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