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青石路上,有人忽然起身來。
夜色分外撩人,隻可惜美人永遠都是那樣,或如曇花一現,就此凋零。
雲嘲低頭撫摸著手中古劍,屈指而彈,清脆嗡鳴劍意滾動,震顫著少年消瘦的手指。
紅塵繡冷冷的望向那遠處燈火通明的紅家莊,那個格外顯眼的紅家府邸。
“我們不去看看?”
雲嘲忍不住的出聲問道,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個人。
可有些事情本來就是不明白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自作清高,若是他肯仔細的想來定然也是要自嘲一聲的,莫是那紅塵繡了,就是自己不也是一樣的自作清高嗎?
“那黑乾門不是你我能夠應付的,有些麻煩不去卷進去最好。”
雲嘲暗中歎氣一聲,終究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紅三爺畢竟不是雲千秋,縱然這紅家莊也算得上入流的勢力,尤其是他手下的凶人也是不少,可那黑乾門的可怕之處,遠遠不是人數便能夠相抗衡的。他們若是真的要對那紅三爺出手,縱然是紅塵繡前去也自然是徒勞無功。”
世上有許多的事情本就是徒勞無功。
翻身將古劍背在了肩膀上,雲嘲站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聲不吭的望向那燈火通明的紅家莊。
這黑乾門本是消失了有些年頭,可如今為何忽然的又重出江湖?
坐在一側的紅指玄翻了翻身,他睡意朦朧中被人給踢了一腳,一臉憤憤的起身嘟囔了幾句。
“那紅家人怎會惹上黑乾門的?”
紅指玄啊的一聲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我早就被趕出紅家了,雖然如今我依舊用著紅家的姓,可我也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夫一樣的混混而已。那紅三爺又怎會是我能夠結識的?不過也偶然聽人提起過來著,那紅家似乎是因為和黑乾門搶奪了什東西,所以才招惹上了那些家夥。”
雲嘲挑了挑眉毛,頓時覺得有趣了起來。
白日他們所見到的那個女子,應該就是那黑乾門的人,雖是隻知曉後者的名字,可那秦恨的名號卻曾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白麵美嬌娘,轉手黑羅。
空無一人的紅家府邸外,大門四開。
扭動著蠻腰的女子走得很慢,她很輕很輕的踩著步子,將那玲瓏的身軀扭動的格外迷人。隻是她塗抹的胭脂水粉實在是太過俗氣,濃眉大眼上粗重的眉毛反而讓她看起來十分的難看。
陰無極抹著嘴唇上的胭脂,勾動著撩人的笑容。
像是妖精一樣。
“哎呀哎呀,這種染血的事情怎非要讓我親自出手才好呢?明明是還有一些比我更加合適的人才是啊。”
她不滿的嘟囔著,卻是扭動著豐滿的腰杆走進了紅家府邸之中。
懸掛著的燈籠帶著染血的紅色,甚至是那搖曳的火光看上去都是異樣的猩紅。
可她並不在意這些,她隻想盡快殺人,然後離開這。
“咦?”
麵前的房門大開,端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紅三爺正品著杯子中的熱茶,他神色淡然的將那茶杯中的香茶抿開,心而又細心的抿了一口。他的身旁隻有一名永遠都低垂著視線的侍女,而讓人奇怪的,就是偌大的紅家府邸中卻隻剩下他們二人。
手中的毒蟲已經按耐不住,甚至是不停的在她的指尖上爬動著。
可那陰無極卻是忽然的停下了腳步,她疑惑的側著頭望向那個同樣在望著她的男子,忽然的笑出聲來。
她緩慢而又堅定的褪下了那身羞澀的衣衫,將那最為完美的肩膀暴露在了空氣。那香脂雪白的肌膚所散發著的香氣,是一種臭到不能再臭的怪味,隻可惜能夠聞到的,都已經是死人了。
“我是來殺人的。”
陰無極媚態的笑著,她幾乎是將身子最為致命的地方全部暴露了出來。
可那紅三爺依舊是一動未動,似乎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來,繁華這種東西已經沒有了多少的趣味可言,女人和金銀,的確能夠使鬼推磨,但那也要看對誰來。
“所以,你可別怪女子我無情嘍。”
紅三爺三指提起桌上茶杯,再次抿了一口。
月色正濃,濃的讓那陰無極腳下的青草地都是顯露著一攤的乳白色,她整個人沐浴在那種醉人的月色下,一顰一笑都帶著勾人魂魄的魔力。
“我不怪你。”
身側的侍女忽然顫抖著肩膀,一聲不吭的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她沒有抬起頭來去看著那紅三爺的表情,隻是杯中的茶水已經下肚,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來不及了。
毒藥和女人一樣,都是能夠要人命的東西。
“對不起我……”
那侍女忽然的掩麵痛哭了起來,帶著很聲很聲的抽泣。
陰無極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這多年安排在紅三爺身邊的棋子,終於還是奏效了。
“看樣子,那東西你們也是已經拿到手了。”
紅三爺忽然抬起頭來望向一直站在門外的陰無極,那雙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的瞳孔卻是不由的抖動了一下,甚至是他的手指都是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那一道孤零零的人影,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他的麵孔在黑夜是那樣的依稀,但即便如此,紅三爺依舊是第一眼便是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為何還要回來?
陰無極?傳中的毒娘羅。
紅塵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是看的那陰無極麵色一變,當即是後退幾步不動聲色的裹緊了身上的衣衫。
這個人的殺氣實在是太重,哪怕是他的手中沒有握著任何的兵器。
“好一副俊俏的生麵孔,也不知道提前跟姐姐我打一聲招呼,突然出現可是嚇了人家一跳呢。”
陰無極的眼珠轉動了一圈,當即是踩著碎步想要靠近那紅塵繡的身畔。
“還有三步。”
紅塵繡忽然的歎氣一聲,將那袖中的十指放出。
他冷冷的望著那僵硬下身子的陰無極,麵孔上的麻木逐漸的凝固成一種無可栓釋的殘忍。
“你再往前三步,我就殺了你。”
雲嘲端坐於紅家府邸門前,有些慵懶的伸了伸酸疼的腰杆。
他沒有抬起頭,卻已經是能夠聽到那從遠處走來的人,沉重的腳步和喘息聲格外的沉重,即便是那個人已經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是那種無法掩飾的東西,依舊是能夠清晰的被人所察覺。
站在一側的紅指玄眉頭一挑,自然是看到了那翻滾而起的霧氣。
那一道壯碩的人影緩慢的走來,鐵索發出的呼嘯聲響,一雙通紅的眸子麵露煞氣的盯著這兩個攔下了他去路的人影。
真沒想到,這鐵鏈也算是武器的一種。
而紅指玄手中的刀,也自然是武器的一種。
雲嘲出聲輕笑,卻是看見紅指玄露出的幾分警惕,不由的側著頭擺了擺手後,對著那遠處停下來的人影指了指。
“你無須擔心的,這個人本事或許在你我之上,但是他絕對不敢再向前一步。”
不隻是何處所來的底氣,可那少年不過是一句話下去,那裝龍山竟是真的不敢再繼續向前半步,他警惕而又不安的掃視著眼前的這個少年郎,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鼓動著滾燙的血液,甚至是那鏈子槍都是因為用力的握緊而割傷了他的手指,血液順著那鐵索滑落了下來。
這少年到底是什來頭?
紅指玄難以置信的望向那個生生收下殺意的男子,越發的對眼前的這個少年好奇了起來。那裝龍山的來頭不,甚至是放眼黑乾門中都算得上是上乘的武夫,地位怕是不比那陰無極要低的。
他的手指悄悄的搭在了那把刀柄上。
“我們隻管留在這就好,其他的事情盡管交給紅塵繡好了。”
少年側著頭把玩著手中的雪貂,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樣的篤信,好似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他算計其中。
可是他們的身前,隻有那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呼,呼。”
裝龍山大喘幾聲粗氣,他忽然的抖起了手中的鏈子槍,隻見那寒光一閃頓時暴起的槍頭呼嘯而出,人未動手臂卻已經是揮舞著萬般的力氣,即便是相隔甚遠,那人也已經是再也按耐不住,終究還是出手了。
可他真能靠近雲嘲?
紅指玄麵色頓時驚變,隻見他的瞳孔迅速的收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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