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與雲千秋相認,準備回城
入了秋的林子,自然是開始顯露著枯黃的顏色,濃重的一筆抹下,大片火紅色的楓葉簌簌作響,各種蟲鳴與野獸的嘶吼,伴隨著深夜估孤寂的冷清,衝擊著這座置身於深山老林中的寒禪廟。
早已備好了的齋飯分別送到,早已饑腸轆轆的人們更是再也忍耐不住。
隻是那些身形壯碩卻麵容消瘦的鐵騎,他們一動不動的駐守在這座寒禪廟的門外,冰冷的長槍和他們那雙烏漆的瞳孔一樣。
夜色分外撩人。
哪怕是這樣一處稱得上禮佛信佛的妙處。
“你的傷勢倒是好的挺快,隻是這手短時間還是要好生注意著,千萬不要觸動了,不然傷勢會惡化,到時候想要右手握劍怕都是麻煩事。”
少女柔聲的道,手指卻靈巧的替少年更換著繃帶。
枯黃的油燈下,少年側著頭依靠著身後的牆壁,他口中哼著無名的調,透著身前大開的窗子望向不遠處的地方,那座孤零零的山丘上,那個人卻已經是等候了自己十年的光陰歲月。
“死不了就行,你呢?”
雲嘲有些頑劣的扭過頭來笑著,卻是被少女一指點在了眉心上。
額頭依舊做疼,隻是好在自己已經能夠習慣,而不是再輕易的暴露著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麵。
“你啊,別總是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不知道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雖然變得成熟了許多,不過總是讓人感覺奇奇怪怪的,而且你父親也是……你就不能後退幾步,就當是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這樣不是都好嗎?”
可雲嘲隻是恢複了淡然的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有些事情……不去理會才是最好的。”
飛蟲爬過窗欞,人影逐漸遠去。
消瘦的麵孔上帶滿了愁容,也大概是因為她走的匆忙,甚至是沒有注意到係在腰上的香囊墜落在地,被那個悄無聲息的人影撿了起來,一把握緊在了手心。
她四處的張望著死寂的林海,忽然的伸出手去撫摸著那人冰冷的麵孔。
她整個的人趴在了他的身上,滾燙而又急促的呼吸讓人無法控製一般,縱然她已是剃度入佛門,可肉欲這種東西,永遠都會根深蒂固的殘留在身軀,無論是誰,都無法逃避。
無論是誰……
“你心一些了……”
她溫柔的撫摸著那人冰冷的麵孔,一雙深邃如冰的眸子擴散著森然的寒意。
可他沒有出聲,從頭到尾連呼吸都沒有紊亂過。
他隻是平靜到了極點的安撫著這個女人,滿臉的厭惡湧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那個人……竟然還活著,不過這樣也好,等到他們離去之後你就可以殺了他,隻要你耐心的等下去就一定可以殺了他。我知道這一一定會來到的,所以為了你,我一定會等下去……”
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麵頰的潮紅已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欲望。
可那男子卻是忽然的停了下來,安靜的望著遠處那座陷入死寂的寒禪廟。
“我當然會等著你一起到那一……”
男子溫柔的將十指插入女子的懷中,用力卻又厭惡的將她緊緊的擁抱在了懷中。
“我被黑乾門的人盯上了,而且我和你的兒子也被他們殺死了,不過還好,那個女人還給我留下了一個雜種,我可以借用他的手來鏟除掉這一切,隻要他一日還活著,就一定會……”
細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褪去的衣衫逐漸裹上冰冷的身軀。
他厭惡的嘔吐著,一點也不想去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空氣淡薄的麝香味道,像是刺鼻的毒藥一樣不停的灌入了他的胃腔。
而那個女子,終於消失在了他的視線。
他開始冷笑了起來,隻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實在是不出的厭惡,他甚至是不敢去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像是一具傀儡一樣的站在原地,抹去了他臉上那人的唾液。
“放心好了,等我殺了那個人之後,你也就……會陪著他一同殉葬吧。”
然而直到他轉身的那一刻,冰冷的視線才緩慢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甲子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折身返回了寒禪廟中,他的手指用力的握緊著,手臂上的青筋高高鼓起。
不管是誰,隻要是人,他的忍耐就一定是有限度的。
同樣的,他們有著自己無法去逾越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去逾越的底線,哪怕是他們最親最愛的人,也絕對不可以。
“他回來了……”
雲嘲忽然起身,望向那緩慢浮現在自己視線中的人影,他的麵容如同邱林一般無法看透,冰冷的麵孔上翻滾著壓抑許久的殺意。
少女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卻是有些意外的看著那人靠近了窗邊。
他低聲的了些什,平靜的話音中透著牙齒的顫抖。
雲嘲笑了笑,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了一句罷了。
“我知道了,需要向雲王匯報此事嗎?”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複,甲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消失在了茫然的黑夜。
屋中的燈光忽然搖曳,少女的驚呼少年一把抓緊了她的手指。
吹動著的風卷起了少女的長發,勾動著少年一雙黑色的眸子,他忽然的彈指一瞬,滅掉了那盞搖曳不定的燈火,用力的將眼前的少女攏在了自己的懷中。
堅硬而又有力的心跳,伴隨著少年平靜的呼吸。
“沒事的,讓我抱你一會兒……”
少女的心溫柔了下來,同樣用力的抱緊了身前的少年。
寒禪廟中人影燈火,寒禪廟外枯木如林。
雲千秋輕合上手中的佛經,抬起頭來望向身前那消瘦的人影。
“知道了,你吩咐下去盯緊了她,等到祭祀過後再處理這件事情。另外你去調查一下這個紅家的人以及黑乾門的勢力,雖然雲老在暗中出手了,可我始終還是放心不下。”
甲子應聲點頭,卻是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還有事嗎?”
雲千秋抬頭一撇,看見眼前那人忽然的歎了口氣。
“有些事情……我想本是應該告訴你的,但是世子殿下這次忽然回來,或許並不是因為身邊這些事情。溫濁曾經跟我提起過,他們被黑乾門的人盯上了,而且那紅三也是被黑乾門立下了血銅錢,卻不知為何落入了世子殿下的手中,我想他大概是……”
手中的佛經猛然合上,燈光下的人影緩慢起身。
他的視線如毒蛇一樣,一點一點的匯聚在眼前的屋子。
“原來……他早就想到了。”
不亮,寒禪廟中的人便是已經醒來,眾人梳妝打扮過後紛紛走出屋外,望著東方蒙蒙亮的魚肚白,不由的裹緊了身上的衣衫,免得被寒冷的風吹去了身上的溫熱。
一宿未曾合眼的鐵騎依舊守在廟門前,他們不動如山其徐如林,仿若金剛一樣從不需要休息。
如意大師起身走出大殿,早已燃盡的香火灑滿了整個的香爐,晨風一吹卷起了一陣陣撲鼻而來的香氣。
雲嘲與少女並肩而行,遠遠的便是看到了如意大師提著手中香火走到寒禪廟門前,雖是自從雲妃過世之後每年都會又祭祀一事,但少女自那雲嘲消失於雲府的那一日開始便是被送入了武庫中,一別就是十年光陰歲月,哪知道著祭祀的事情。
“如意大師倒是麵色不錯,想來昨夜應該是睡得極好?”
可那如意大師卻是沒有接話,反而是神色恭敬的朝著雲嘲行了一禮。
她掐了掐手指算了算時間,又望了一眼身後那已成隊列的人群,早早便是醒來的雲千秋隨著那狗頭軍師走到廟門前,與之同行的雲欺虎則是有些朦朧的揉搓著自己的雙眼,神色中卻是透著幾分的虔誠。
他們很少有人出聲,哪怕是走在最前麵的那個男子。
雲千秋隻是回過頭去,望了一眼身後緊隨的少年,這才有些鬆了一口氣的繼續邁開了腳步。
墳塚並不立在寒禪廟中,著寒山也本就是一處借著地的掩藏之地。
山中道路曲折,更是有走獸無數,隨行的鐵騎撐起了散著驅獸的煙霧,不過百人而已,卻是將那所有的人都照看到了其中。
“快到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隻是覺得眼前的林海忽然一轉。
開闊的林地被生生移去,平整鋪就的一趟大理石筆直的朝著那個方向延伸而去,一座看上去孤零零的墳塚立在了那開闊的平地上,沒有任何稱得上奢華的一麵,反倒是顯得格外凝重和冷清,以及淡然的素樸。
如意大師吩咐著點起了龍涎香,幾名隨同的尼姑分別將手中香料灑在了墳塚的四周,她們低聲默念著佛家的經文,一圈又一圈的灑下了手中的香料,然後緩慢的退了回來。
而那個從始至終都站在一側的妙空,麵色紅潤而顯露幾分媚態的望向身前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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