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道:“如何鬥法?”
毗盧遮那道:“尊者既有開天辟地、真陽麗天的本事,自是樣樣皆能。貧僧與尊者鬥的,便是這個‘定’字。”
皇天問:“何為‘定’?”
毗盧遮那道:“所謂定,自然便是不動。安忍不動如大地,以尊者之能,自然知道這不動之法,亦是大地之法。貧僧欲與尊者比的,便是這大地之法。”
皇天笑道:“好個大地之法。天盤流轉,地盤承載。大地雖是取法於天,但若沒有地,卻又哪來的天?不過以你我之能,就算數萬年不動,想必也誰都死不了,你這法子,終究不過是要把我拖在這罷了。”
毗盧遮那道:“莫非尊者怕輸不成?”
“也罷,我就跟你比一比。”皇天道,“不過既有大地之法,又怎能沒有天盤相隨?”
伸手一指,無數星辰聚集在他們頭頂。
皇天道:“星辰開始墜落,便是你我鬥法之時,有問題?”
毗盧遮那道:“自然隨尊者之意。”
皇天又問:“輸的人又當如何?”
毗盧遮那道:“唯死而已,尊者覺得呢?”
皇天道:“正合我意。”
隨著一聲呼嘯,星辰開始砸落,兩人相對而立,都再未動彈。
這些星辰挾著滾滾烈焰,不斷砸在他們身上。皇天動也未動,任何隕石一接近他,便自然碎去,消散不見。
而毗盧遮那又稱大日如來,意即智慧光明遍照一切,乃是佛門中智慧波羅蜜第一人,若是其他人,被這無數星辰不斷砸在身上,自是難以做到“不動”,但他修的乃是菩提最上契、宇宙之根本,這些星辰還未接觸到他,便被某種奇妙的力量導向一旁,連他的衣角都接觸不到。
大日如來本就是有備而來。
在皇天身後現出一位全身有若白色琉璃的菩薩,手持鏘戟,怒喝一聲,斬向皇天。
此為賢劫十六尊之一的大精進菩薩,又稱勇猛菩薩,佛門之內,力波羅蜜第一。
大精進菩薩以無窮大力斬向皇天,卻眼前一花,斬了個空。
皇天瞬移到一丈開外。
大日如來念聲真言,道:“尊者輸了!”
皇天微微一笑,隨手一揮,一道光芒閃過,大精進菩薩慘叫一聲,灰飛煙滅。他看著毗盧遮那,道:“我沒有輸。”
大日如來道:“尊者動了。”
皇天道:“我沒有動。”
大日如來道:“尊者可是覺得貧僧與尊者相約鬥法,卻在事先讓他人藏在暗處相助,有違公平,故而輸得不服?但尊者事前若是未能想到此點,那便是尊者自身智慧不夠。”
皇天道:“這倒不是,我早已知道遠處藏有你的同伴。我喚來星辰,你喚來同伴,這也公平得很,算不得違反賭約。剛才那和尚力氣極大,我自忖真要挨他一戟,雖然不至於受傷,卻未必能夠做到不動。”
大日如來道:“所以尊者輸了,尊者移了位置。”
皇天笑道:“你再看看,我真的沒動。”
大日如來心想以這位魔神之能,若真要耍賴,又何必如此執著於口舌之辨?但他分明就是動了,為何又非要說自己沒動?想到這,大日如來往周圍看了看,他修的本就是宇宙禪,這一看,立時臉色大變,極是駭然。
皇天道:“現在你應該看清了吧?剛才我確實未動,動的是這天、這地,還有你和剛才那個和尚。”
大日如來歎道:“尊者剛才確實未動。”
他事先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位魔神竟能僅僅憑著意誌,將整個天地挪了位置。就像是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水杯一動不動,桌子卻被人拖開一尺,於是看上去就像是水杯在桌子上移動了一般。在大精進菩薩一戟斬向皇天的那一刻,皇天竟暗施手段,將整個天地移了一丈,不管是大日如來還是大精進菩薩,自身都在這天地之中,隨著天地一同移動,一時反以為是皇天移了位置。
皇天冷冷地看著大日如來:“我雖然未動,但是你卻動了。你隨天地而動,我可以算你未輸,但你開口說話之時,那便是你自己動了。”
大日如來道:“貧僧確實輸了,貧僧輸得心服口服。”
皇天道:“既然輸了,你為何還不去死?”
大日如來道:“貧僧這便去死。”
身形一漲,整個法身爆成碎片,化作血雨紛落而下。
皇天縱起身形,不再多留,就這樣往前方飛去。
一直來到大荒山山頭,整個大荒境卻空無一人。蒼天之上的其它仙境早已墜光,這大荒境亦是搖搖欲墜,隨時便會落向東海。
皇天隨意地看了看周圍風景,見此處紫雲覆天,青氣縈繞,周圍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心想如此美景,毀了倒是有些可惜,正想用些手段將它護住,這時,他心念微動,轉過身來。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孩兒從石後走了出來。
女孩兒看著皇天,空山靈雨般的麵容帶著淡淡的哀傷。
“師父……”她低聲喚著。
皇天不認得這個女孩兒,於是聳了聳肩,不打算理會她。
女孩兒問:“師父,紅線師姐和黑織師姐在哪?你把她們怎了?”
皇天想到那個紅衣少女,阿蟾好像就是把她叫做“薛紅線”,而黑織應該就是被他弄斷翅膀的那個夜叉族丫頭,於是淡淡道:“她們已經死了。”
女孩兒身子一顫:“我不相信,師父你、你騙人……”
皇天冷笑道:“不過是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死就死了,我又何必騙你?而且我也不是你師父,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樣一個徒弟。”
女孩兒咬了咬唇,摯出劍來,輕輕地道:“是的,你不是師父……如果你真的是師父的話,那就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你隻是一個惡人!”
皇天冷冷地道:“既然向我拔劍?你也想死?”
女孩兒顫聲道:“如果你真的不記得我的話……那我寧願死在你的手中。”
劍光一閃,刺向皇天。
皇天定在那,一動不動。
劍勢一凝,頓在他的胸前。
女孩兒身子不斷顫抖,竟是無論如何也刺不下手。
皇天道:“原來是個蠢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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