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巨大的黑色身軀立在崩了一半的山嶺間,血色的雙目透著森冷。
阿蟾現出人身魚尾的真身坐在他的肩頭,與他一同看著西方那蒼白的天際。她問:“蚩尤與女嶠他們已經去了極樂淨土,你不去幫他們?”
皇天冷冷地道:“我為何要去幫他們?”
阿蟾道:“西方教中亦有不少好手,他們未必能夠取勝。他們既然將你喚作老大,你自不會不顧他們生死……”
皇天冷笑道:“他們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那不過是群廢物,要他們又有何用?”
阿蟾憂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
感應到她的目光,皇天淡淡道:“你為何這樣看我?”
阿蟾低聲問:“在大荒境時,可是發生了些什?你好像、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是?”皇天無所謂地道,“也沒發生什,不過是殺了個小丫頭。”
阿蟾再問:“哪個丫頭?長什樣子?”
皇天道:“殺都殺了,誰還記得?”
阿蟾沉默。
皇天斜視了她一眼:“你在想什?”
阿蟾道:“皇天……不如讓蚩尤他們回來吧。躲在極樂淨土的那些人,就放過他們……”
“哦?”皇天的語氣中帶著嘲弄,“我倒不知道你什時候變得這有同情心了。”
阿蟾道:“也不是同情心,我隻是擔心……”
話音未了,皇天手臂一動,讓她滑落下來,然後緊緊將她摟住。阿蟾隻覺得整個人像是被精鋼箍住一般,極是難受。
“我不管你擔心什,”皇天冷冷地看著她,“但是,不要再跟我弄名堂。”
阿蟾顫聲道:“我、我也是為了你著想……”
“是?”皇天冷笑道,“就像你當年殺死我一樣?還是像你在背後算計祝融和蓐收他們?”
阿蟾看著他,目光中盡是屈辱。
把她摟在懷中的,依舊是她所深愛的那個人。但他似乎有什地方變了,就好像……就好像在他身上少了什一樣。
皇天卻沒有再去理會她,隻是看著西方,森然地道:“這個天地,不需要再有多餘的人。”
黑色雙翼一振,摟著阿蟾穿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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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魂悄悄地離開上元天,獨自一人進入素外界那虛無縹緲的五彩之氣。
雖然素外界還未成形,但卻顯出一種流動的美。就好像倒映著各種色彩的大海一樣,如夢似幻,讓人如癡如醉。
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神識擴展開來,他用意念觸摸著整個天地。
皇天乃是開天辟地之前便已經存在的上古魔神,與其相比,他作為“風魂”這一世,對整個天地的了解還是太少太少。
如果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遊戲,那他與皇天相比,在經驗值上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
他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
他將體內的女媧靈力發動,一道青光將他罩住,眼前風起雲湧,山河變化,整個曆史隨著他的意念快速倒退。他看到了許多許多的事物,包括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擺在他麵前的書本,不斷地往前翻,翻過了唐朝,翻過了五代十國,一直來到東晉末期。此時的他已經意識到,同樣的事,他的妹妹芷馨也曾做過。
這原本就是五彩石所擁有的特殊能力,當年在高天原,從太素天中召喚出無數隕星助他擊敗伊奘諾尊的,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從“現在”回到三年之前那一關鍵時刻的芷馨。
在東晉,他再次看到了自己與孫靈秀、許飛瓊、靈凝等人的相遇,也重溫了自己在深山中遇到紅線的過往。
不知不覺,他神遊到了大荒山,在那,風魂看到一個身穿九色紫袍的老者坐在山頂,在老者麵前的樹樁上,放著紫木製成的棋盤。兩個水靈粉嫩的小童跪坐在一個香爐旁,淡淡的紫煙從香爐飄出,溶進天上的紫雲。
他看到一個茫然的青年來到了山頂,朝老者揖禮道:“請問……”
老者注視著棋盤,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青年的到來,那兩個小童卻驚訝地看著青年。青年見老人沒有理他,於是也看向棋盤,想了許久後,取出一粒棋子放在棋盤上。老者這才抬起頭來,目光中略帶讚賞。
風魂看到老人和那青年在說些什,這自己曾經親身經曆過的一幕,在他的記憶中早已變得模糊。他看到老人拾起一粒棋子放上棋盤,那青年立時臉色大變,呆立許久,終於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旁邊一名小童冷冷地道:“仙家的棋路,又豈是凡人所能看清?這人真是自不量力。”
老者笑道:“雖然如此,也算難得了。阿休,浴月,你們且將他送到丹室內歇息。”
另一名小童撇了撇嘴,化作可愛的粉紅蛟龍,將青年載在背上。兩個小童都離開後,老者抬起頭來,像是感應到了什。
抑製著內心的感觸和激動,風魂從虛無間走了出來。
這老者自然便是木公……一個被他視作恩師和親人的人。
木公詫異地打量著他。
風魂恭敬地從囊中取出太乙天書,放在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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