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醫生再次把竇氏兩兄弟叫進辦公室。
老太太的身子比想象中要糟糕,年齡是一回事,各種指標參數也並不是很理想。
“手術有風險,而且很有可能直接下不來了。”
醫生平靜地說出事實後,看著兩兄弟,等待他們的決定。
“沒有更好的治療手法了嗎?”
醫生立馬接過話頭,“可以保守治療,隻是老太太受的苦更多,而且最後能否堅持到最後,也未知。”
竇建華看著窗外,不知道想什。
竇建國雙手雙腳無處可放,迫切想要逃離這個狹小的空間。
“給我們一點點時間,我們把決定權給老太太自己。”竇建華終於開口了。
“行,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你們給我答複,我這邊排手術安排床位,還有醫生。”
兩兄弟又是一路沉默回到病房,這次病房的氛圍和之前有些不同。
竇媳婦兒和竇蕭都安靜地坐在床邊,看著老太太鐵青的臉,神情莫名。
老竇氏看到兒子進來,一骨碌起身爬起來,緊張地看著他們倆。
竇建華將醫生的話盡量原樣重複,然後將決定權交到老太太自己手,在那之前說了一番話。
“媽,在醫生辦公室我想著是直接手術,保守治療太痛苦,您這大半輩子拉扯我們兄弟倆不容易,想著晚年享福的時候還要遭受這些,心難受......”說到這,聲音有些哽咽。
但還是繼續將話說完,“可話出口的瞬間,我突然想到,無論哪種決定您應該更想自己決定。因為,這才是您的性格啊。”
話一說完,竇建華控製住了,老竇氏卻開始抹淚了。
這次的抹淚和以前拍大腿嚎哭不同,但這種安靜掉淚的方式更加讓人揪心。
“媽,您就說吧。無論哪種方式,咱們都好好治。”竇建華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好,我治。我死在手術台上也就一半一半,老娘就賭了。我不要天天躺在床上吃不得動彈不了,那還不如死了算球。”
竇建華把保守治療和手術會發生的情況都說了一下,老太太這是重複大兒子的話。
“您真的要做手術?”竇建國都嚇到了。
平時動不動就咋呼的老娘,竟然如此有勇氣。
“咋地?舍不得錢啊?”老竇氏眼睛一豎,竇建國聳著肩趕緊搖頭。
嘴小聲嘀咕,“本來就沒錢。”
老竇氏沒理他,從胸口又摸出個小袋子,看著顏色應該有不小的年頭。
“這是你平時給我寄的錢,除了每個月拿兩千出來家用,其它都存在這兒。”老竇氏遞給竇建華的時候,竇建國一家都很緊張。
雖然每個月拿出來兩千,但逢年過節,黃楚楚和竇建華也沒有少給。
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偷偷存了多少錢。
即便是她最親愛的孫子,也不知道。
竇建華接過去打開,看了一眼,什都沒說,又遞給了老太太。
“都說這是給您的生活費,就好好拿著。而且,相較醫藥費,也是杯水車薪,我拿了也沒用。”
老太太倒吸一口氣,竇建國一家人的視線都黏在那個被摩挲無數遍已經開始掉色的紅色本本上,眼中的好奇毫不掩飾。
“真的,要這多?”
竇建華點點頭,“錢再多,也沒有您的命貴重。所以,您心放回肚子,好好養傷是目前最迫切的。”
老太太粗糙的手摸了摸紅色的封麵,又遞回給他,“那你先幫我拿著吧。如果我死了,就用這筆錢埋了。如果我活下來,這筆錢還我。”
竇建華這次沒有猶豫,點點頭,接過來就揣進兜。
竇建國一家人視線不得已,隻得從轉移到竇建華的臉上。
“這次就辛苦大嫂了,手術後,我會請個護工到時候和您輪換。我跟醫生打聲招呼,看看後續怎安排。”
說著,起身出去了。
至於病房的吵架聲,他當做沒聽見。
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讓自己的心安靜而寧和,就好了。
其它的,又何必計較太多?
醫生聽完後,吩咐護士帶著他轉移病房,等候這邊的通知,然後拿起電話開始排術期。
和老竇氏打了聲招呼,出去給黃楚楚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拿著繳費單去窗口排隊交錢。
黃楚楚掛完電話,臉色不是很好。
“爸到底說什了啊?”耕煙急了。
“你奶奶確定了,是肺癌中期,決定馬上做手術。”黃楚楚聲音是飄的。
“哦,安排誰照顧?”
“你嬸娘,等手術結束後,再請個護工。”
“安排的挺好的呀,您這是憂心什呢?”耕煙不是很理解。
“心疼你爸。”說完,眼淚撲簌簌開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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