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星河,月落烏啼,又一個不眠的深夜,長寧宮依舊是燭火搖曳,燈火葳蕤。
少年披著絨裘借著微弱的燈光仔細批閱著今日未曾過目完的奏折。福子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困倦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欠。
“陛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這些明日再批閱也不遲啊。”
少年不為所動,又拿起一本折子細細看了起來。太後唯恐他身子過勞派人來催促過好幾次,他口頭上應了,也喚人滅了燈,可私下還是不停的看著邊疆遞上來的折子。戰事又起,許多事情需要定奪,他身為一國之君豈有安心酣睡之理,阿姐為了他又延遲了婚事,一般如她這樣大的女子,孩子都已經呱呱墜地,可她……
無論如何,得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福子見他不答話,不免歎息。陛下這般殫思極慮,不辭勞苦,是他在先帝以及諸位皇子中未曾看見的。若不是這世道不太平,他本該是個被世人傳頌的明君,能專心致誌將治國平下發揚到極致,可連連來的叛亂,讓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承擔了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重擔。
,就要亮了。桌子上的奏折終於悉數批閱完成。雲琉非累的直不起腰,眼皮打架的厲害,在福子的攙扶下倒在了龍床上。距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可以憩一會兒。
以前雲落楓和賦長憶在的時候還能幫襯他一些,如今雙雙離去,這千皇城隻能靠他一人守住了。
迷迷糊糊地睡去,耳邊傳來淒慘的嘶吼,隱約有血腥恐怖的氣氛襲來,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福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推醒身心疲乏的他,含淚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雲琉非累極了,但聽到福子話中的慌亂,還是一個激靈起身。
“出了什事!”
福子跪在床前,磕頭流淚道:“是廢太子,廢太子攻城來了,長寧宮…破了。”他顫顫巍巍的出這一句,無力的看著滿臉倦容的少年,既是心疼又是無可奈何。
雲琉非蹭的站起身,披了件衣服便往外跑去。這一切來的太快,快的讓他不知所措,但曆經過雲錦冉的叛變,他還是盡力冷靜下來。
乾坤殿外,有漫濃煙冒上空,烏黑色的煙團伴著宮人厲聲求救聲,刺的他耳膜發疼。
福子已經收拾了些衣物跟著跑了出來,“陛下,咱們跑吧,奴才知道一處暗門,能順利逃出去。”
少年聽著刀劍聲看著火光中四處逃竄的宮人,悲戚的神情讓人不忍。
“逃,朕能逃去哪?”
“咱們先去找鑲南找六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雲琉非自顧理好衣衫,明黃的龍袍明豔刺眼,他轉身盯著太監,眼中是出奇的冷靜和沉著。
“長寧宮的守衛自廢太子逼宮後,一直都是攝政王部署,如今他人走了,朕不信這長寧宮會這般不堪一擊,昨夜是誰職守!”
福子沒想到這緊要關頭,他還在思量這些,不禁著急起來。
“陛下,現如今關注這些已經沒有什意義了,當務之急是逃出去啊,廢太子一等就快攻破最後的防線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雲琉非晦暗的雙眸望著遙遠的際,他曾暗自發誓要還北齊一個太平盛世,可自他繼位以來都發生過什。此刻皇宮已經淪陷,他瞬間茫然起來,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渺,羸弱的連個皇位都保不住。
“不了,你走吧。父皇遺旨要朕坐這個位置,是將北齊基業交由朕打理,如今北齊硝煙彌漫,戰火不散,是朕沒這個能力,愧對父皇囑托,還有臉往哪逃。”
福子急的冷汗直流,硬拉上他逃命,卻被隔空一支利箭擋去了退路。
“十,好久不見啊!”
殿外,一臉陰鷙的雲漓踏步而來,身後跟著的是百十位弓箭手。
雲琉非輕笑,點頭道:“大皇兄,別來無恙。”
“我現在不過是一介草民,這句大皇兄擔不得。”
少年搖頭,“在朕心,你就是大皇兄,即便是離了皇族也改變不了事實。”
雲漓略顯動容,狹長的雙眼有了片刻溫情,稍縱即逝後再次恢複到嗜血無情。
“北齊會有今日,本不是我所願,恨就恨那個老東西,明明我才是嫡出的長子,他卻聽信一個外人的讒言,棄我不顧,更是置我於死地!”
“父皇從未想你死,他離去的那還想著牢的你該如何歸置。”
“休要為他開脫,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還有雲錦冉!不過他們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雲琉非哀慟的看著冷血的男人,心痛不已,“所以今日,十也非死不可。”
雲漓沉默了,赤紅的雙眼微眯,半晌才笑了起來,“也不是不能活,隻要你交出傳國玉璽,再昭告下,退位讓賢,如此一來,我便可以饒你不死。”
“要讓大皇兄失望了,朕不會妥協。”
“那你今日就是一死!”
“朕不懼生死,各自有命,隻是愧對父皇依托,心有不安。”
雲漓冷下臉,知道他的性子是勸不動的,若不能快速解決掉,隻怕和雲錦冉一樣生變故。
“既然如此,那就不怪大皇兄無情了。”
左右是逼宮,這事情做過一次,再做第二次就得心應手許多了。知道宮中的主要防線在哪,知道什時刻守衛最弱,當他毅然決然踏上這條不歸路就知道,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根本不可能。
“弓箭手!”
福子嚇到臉色發白,曆經了幾次宮變,在看到百十發箭翎齊齊對準時,還是不免手腳發軟。反觀身前的雲琉非,站的挺直,並沒有因此慌亂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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