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矜持有禮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錢笑當機立斷：“親家母，我身份特殊，您快簽一下吧！”

    “簽什？”王珺慢條斯理地詢問助產士，後者將一遝紙張遞給她。

    王珺摘下左手的手套，仔細放在手包，接過免責條款與同意書，認認真真地將它們全部扯爛，摔在助產士的臉上，她欣賞著助產士害怕的眼神，陰狠地笑：“你在發什瘋啊？剖腹產？麵那個賤人指示你來騙我的吧！”

    “我能簽嗎？”錢笑大驚失色，試圖去拉扯王珺，被後者一把推開，她隻好對助產士喊，“我不是產婦的媽媽！是她父親現在的妻子！我能簽字嗎？”

    王珺覺得自己真是要被這個孟夕嵐氣死了，處處和她作對，挑撥她和自己兒子的關係，不肯來孝敬她不，連生孩子都不肯順產，什難產，什大出血，騙子套路還真多，想騙倒她？

    “你算什東西？我在這，輪得著你決定錢不簽字？”王珺轉向錢笑，臉上一直掛著的客套笑意全部消失了，她美麗卻老去的容顏此時更加顯得猙獰可怖，拔高了嗓子，“別以為把你爸現在的老婆請過來，就萬事大吉了！沒娘的東西！”

    錢笑目瞪口呆，王珺變化的太快，讓她措手不及，她壓低聲音：“您別鬧了行，給其他人看笑話……現在夕嵐情況很危險，您當救人了。”

    “我管她是死是活！”王珺氣得渾身發抖，不管不顧地尖生大叫，推搡著助產士，“滾進去！讓她順產！”

    她還不信收拾不了孟夕嵐了！

    讓她作，等痛個半死，以後就知道錯了！王珺嗤笑一聲。

    “您講點道理啊。”被喊來的醫生眉頭一皺，真是的，又遇到不肯簽字的情況，他隻能盡量勸阻，“產婦的情況確實非常凶險，我可以保證，您有什意見，也不要動手。”

    “她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騙我？”王珺放開瑟瑟發抖的助產士，轉而揪住醫生的衣領，神色猙獰，她換了一個套路，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聲淚俱下，“醫生，不能剖、不能剖腹產啊！剖腹產對孩子不好，麵那個自私的女人，隻考慮到自己，根本不考慮我的孫輩啊！你不能助紂為虐、不能虐待我的孫子啊！”

    錢笑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這女人也太能演了吧？

    “我是她丈夫！什情況？怎回事？”

    樊祁神色憔悴、衣衫不整地出現在走廊那頭，他淩晨三點才攔到一輛出租車，當即從皮夾掏出五百元，拍在司機手，“打表，走高速，去澤市！”

    ——這才趕了回來。

    錢笑拍拍胸脯，這一場鬧劇終於要結束了吧。

    又有護士急匆匆地推開產房的門：“家屬簽好字了嗎？醫生、醫生快進來，大出血，血止不住了啊！”

    王珺的手尚且抓著醫生的衣領，樊祁一眼就看到了助產士腳邊散落的破碎文件，神色冷漠地看著王珺，看著這個與他有著一模一樣的漂亮眼睛的女人，就像在看一個偏執的瘋子。他很快地收回視線，平靜地：“醫生，麻煩您抓著她的手，再給我一份文件，我來簽字——我太太的命就拜托你了。”

    “你這個——不孝子！為了一個女人六親不認——你就不怕遭報應嗎！”王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辛苦養育的兒子，在她的期許下長大，連他都要忤逆自己？

    她的世界崩塌了。

    王珺崩潰地捂住腦袋，跪倒在地上，咆哮著、尖叫著，樊祁接過新的文件，很快地簽好字，繼而蹲下身，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