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階梯教室座無虛席，就連過道也站著許多同學，有時候情緒是很奇妙的，一幕場景而已，不經意間就能勾起那些過往回憶。

    他歲的時候，課堂上有意疏離她，她太遲鈍，後來每每回憶，若是仔細觀察，必定會發現很少皺眉的他，偶爾會在她漠然看書時，緊著眉頭，就連低頭微笑，笑容也夾雜著自嘲之色糌。

    他1歲的時候，在西雅圖庭院中，將一朵花別在了她的鬢旁，呢喃聲夾雜著悵然：“阿笙，我已不再年輕。”他相信宿命，更篤定這一生都無法再放開她的手。

    他歲的時候，大階梯教室，男子成熟雅致，站在台上有著不出的雋秀挺拔，磨掉所有的棱棱角角，語氣有著熟悉的溫暖。

    這一路，竟這風雨走了過來，阿笙靠著門口，卻覺得聽他講課，叫他一聲“陸老師”已是前生過往。

    風雨，階梯教室外麵，有男子從教學樓走出來，撐傘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子，觸電般的靜立多時，就那看了她一會兒，女子敏感，似是察覺有人在看她，回頭望去，時間仿佛停止了。

    阿笙眸子是平靜無波的，男子苦笑了一下，或許她已經忘了他是誰。

    同樣是大學校園，隻不過曾經是法學院。男子那時還是少年模樣，喝醉了，守在阿笙教室外麵，伸手攔住她：“顧笙，我是真的喜歡你。”

    那時年輕，為愛可以不成熟，可以衝動和莽撞，但長大了，開始學習思量，為自己的行為和言語反思，話不再那“趕盡殺絕”，為別人，也為自己留一條後路。這世上人人都想當強者，但沒有人是真正的強者。要明白這個道理，徹底頓悟，必須披荊斬棘，曆經滄桑，要不然也隻是虛懂。

    雨，果真是傷感，當年不過少年少女模樣，如今都快奔三了楮。

    “顧笙……”男子聲音很低，近似呢喃，但卻若有似無的飄進了阿笙的耳畔。

    阿笙撐傘離開階梯教室，離開兩秒，台上講課男子不經意的看向階梯教室門口，那空無一人。

    他竟出現了幻聽，剛才似乎有人在叫“顧笙”……淳淳善誘好幾日，她都不曾過來，今又怎會來呢？

    雨幕中，阿笙慢慢走到男子麵前，眼眸被雨水浸潤，光華灼灼。

    “好久不見。”阿笙聲音平和。

    陳鈞不敢置信的看著阿笙，驚喜道：“你還認得我？”

    “不會忘。”阿笙揚了嘴角，緩緩念道：“陳鈞。”

    短短兩個字，卻一下子點亮了陳鈞潛伏已久的熱情，原本暗淡的眼睛也在瞬間亮了起來，喜悅過後，眼眶卻有些濕了，他：“謝謝。”

    這聲謝謝有些突然，也有些莫名，阿笙沒有問，陳鈞也沒有答。

    謝謝她還記得他。

    陳鈞要請阿笙去學校附近的茶餐廳喝茶，阿笙看了看時間，記掛著丈夫出來後沒有外套穿，陳鈞似是看出了端倪，對她：“陸先生講課要到1點，還有四十多分鍾，我們不走遠，就在外麵坐坐，總不能一直守在這吧？”

    陳鈞還是很和善的，阿笙倒也沒有多什，撐傘並排離開，陳鈞講起自己的事，阿笙這才知道在學校碰到陳鈞並不是偶然，他現在回學校任教，剛才看到她，隻看背影，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茶餐廳環境很好，陳鈞穩重了許多，通過點茶能夠看得出來，歲月凸顯了這個男人身上很多美好的品質。

    有很多話，以前不敢，不能，也沒機會，但現在陳鈞卻開了口，興許是釋然了許多，他問阿笙：“如果是以前，我如果約你出來喝茶，你會出來嗎？”

    “估計不會。”阿笙這個回答還是很老實的，但多少有些傷人。

    答案在陳鈞的意料之內，所以並未怎失落，反而笑了一下，“那你現在為什會同意和我一起出來喝茶？”

    “我和你都長大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陌生人要好。”這話可以很溫情，也可以很無情，溫情在“朋友”，無情在“陌生人”，可這就是顧笙，話藏話，對待親人溫軟求和，對待他人永遠犀利直白。但縱使話語再冷，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是一個心思良善的人。

    陳鈞幫阿笙倒了茶，輕聲歎道：“你離開市多年，雖然他們都你辜負了陸子初，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阿笙不語，隻因她知道，陳鈞必定是有話要的。

    “我一度為你不值，也曾想過，顧笙07年離開後，為什一直不回國呢？有朋友，顧笙可能……”接下來的話有些隱晦，陳鈞不出口。

    阿笙卻是一點也不介意，笑著幫他完了：“離開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