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了,自從聽到希華死去的消息。身上入針的傷口已紛紛褪去,琴薩薩卻並沒有因此開心。她仍然沉浸在胡思亂想。她在一個虛無的世界假設自己也變成了狼,與希華在靜謐的林子找食吃,偶爾他會捕來一隻鳥,供她玩耍。她又幻想希華本就是人:他也許會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大將軍,凡事謹言慎行,單單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會是幸福無比的將軍夫人。她後悔自己的前半生過得太無憂無慮,老才給了她這樣的懲罰。
她不吃不喝,日漸消瘦。
辜言少騰看在眼,急在心上。他坐在她床榻邊,了好多話,卻一點兒也沒效果。他為了她仍然駐紮在地颯城邊,更不去管神軍的動靜。他隻想聽她開口話。
“薩薩,你會原諒我的吧。父命難違。”少騰慢慢道。他終究是遵從了父親的命令,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與她養育了一個女兒。他每每看到院中的紅梅,便想起琴薩薩,覺得自己罪不可恕,一再回避了夫人殷切的目光,不肯同房。
“薩薩,你看,我現在是車麗國皇帝,慈父也已仙逝,我的麵前,再沒有任何阻礙了。”辜言少騰撫著琴薩薩的手,輕輕揉捏那些僵直的關節。
哇——
琴薩薩忽然抬起頭,將辜言少騰吐了一身。她忽然覺得好餓。
“薩薩你怎了?”辜言少騰擔心道。她之前從沒這樣過。於是趕緊差人找來了溫道長。
溫了一手捋須,一手搭在琴薩薩的手腕上。
“道長,不會真如你所,還有斷針在體內遊走,傷及五髒六腑了吧。”辜言少騰焦急道。
溫了忽然神情嚴肅,按在經脈上的手指稍稍使勁。
“道長!”見此情景,辜言少騰更加心慌了。
溫了收回手,背在身後,在營帳內走來走去。
“溫道長!”少騰加重了語氣,溫了終於看向自己。
“她——”溫了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個女人:“有身孕了。”
辜言少騰怔住了。
他雙唇顫抖,眼睛看著前方:“當真?”
溫了歎道:“此胎不足一月,尚無脈象。不過以貧道修為,是絕不會錯的。”
辜言少騰仍是呆呆站著。
溫了見狀,便自己稟退:“皇上,在下兩名頑徒查探神軍行蹤至今未歸,也無飛鴿傳書,貧道實在是擔心,想要出營查看。”
少騰從緊抿的嘴唇擠出一個聲音:“嗯。”
溫了趕緊從營帳中退了出去。他年紀一大把,卻依然身輕如燕。他很快就找到愛徒留下的記號,一路跟蹤,向雁城的方向大步追去。
辜言少騰依然愣愣站在營帳中,腦中如有電閃雷鳴。
“少騰——”琴薩薩不知什時候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輕聲喚道:“我餓了。”
“好。”辜言少騰走出營帳,慢慢蹲了下來。他的心很痛。他大口呼吸,直到眼前的景色再度清晰了,才緩緩站起來。一個部下過來,看到少騰身上的汙漬和他無神的眼睛關切地問道:“少……皇上,還好嗎?”
“好,好得很。傳寡人令,叫夥房做些清淡的飲食送進去。”辜言少騰毫無感情地。
“是。”部下奇怪,還不到用食的時辰呢。再了,往日送進去的,不是都原封不動地退出來了嘛。奇怪歸奇怪,部下還是傳令去了。
不一會兒,隨軍夥夫做好了粥菜,送了進來。
琴薩薩等夥夫出了營帳,一邊吃,一邊流著眼淚。她聽清楚了,也算清楚了,她肚子還未成形的孩子,是希華的。她頓時覺得有了活下去的意義。她大吃特吃。和著淚水的腥鹹味,她吃得更起勁兒了。
夥夫送來夜食時,她睜著重新閃起亮光的眼睛,拉著夥夫:“我要吃肉。”這副神色,像極了一頭餓狼,要是給她配上一張血盆大口,能把夥夫整個兒吞進肚去。夥夫嚇得連連點頭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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