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昭，我真是看錯了你！”

    柳子瑾怔怔地盯著陸思琪身上那襲自己親手繡出來的嫁衣裳，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昨夜親自派人過來給我送新嫁衣，我還感動了好一陣子，以為你是為了我著想，如今看來，簡直是傻得不能再傻了……”

    柳子瑾哽咽著完，三人視線不約而同的，都匯集到了陸思琪身上還穿著的那襲嫁衣身上。

    “我什時候派人給你送過嫁衣了？”趙榮昭百思不得其解，隨問陸思琪：“思琪，這身衣裳你是從何得來的？”

    陸思琪抿抿唇，不知道該如何。

    這身衣裳，是四殿下昨夜悄悄放進她屋的，雖不知道他的動機，但現在陳譽的爪牙遍布兩岸，四殿下不能暴露，越少人知道他在哪，他就越是安全。

    “不是你派人從我那取走，再送給她的。”柳子瑾在一旁冷冷地道。

    “子瑾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本來就諸多疑點，我若是有心娶……”到此處，趙榮昭乜斜著眼，飛快的了一旁的陸思琪一眼，才道：“……又何必多此一舉，對吧，思琪，你的嫁衣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陸思琪想了想，含糊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家早就為我準備好了嫁衣的，昨夜臨睡前我還看了一遍，就放在大衣櫃，可今早上起來打開衣櫃一看。就發現被人掉包了，一時間也沒地方去找新嫁衣，又看這嫁衣做工針線都是頂好的，隻好換上了……”

    陸思琪的話半真半假，既不得罪人，又沒有看不起柳子瑾的意思，連趙榮昭也挑不出錯來，他大致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本想李代桃僵，卻被宋大奶奶來了個將錯就錯。這才鑄成了今日的局麵……

    趙榮昭的一舉一動都在宋大奶奶眼。那嫁衣，想必也是宋大奶奶找人更換的……柳子瑾和趙榮昭心頭都明白，各自陷入了沉思，誰也不出個所以然來。

    “榮昭。這究竟是怎回事？這位姑娘是誰？為何會身穿嫁衣出現在這？”陸思琪在一旁問道。

    “思琪。這件事來話長。我也不知道該怎跟你解釋……”趙榮昭長長歎了一聲。

    麵對陸思琪，趙榮昭心是有愧的，如若不是他和二老爺想出這個餿主意。宋大奶奶也不會有機可乘，他和柳子瑾知道事情的始末，不用解釋也明白了是怎回事，但陸思琪是無辜的。

    “那你就慢慢解釋，我聽著。”陸思琪盯著他，語氣淡淡。

    此事本就是他和柳子瑾有愧，現下兩人對視一眼，正不知道該怎，二夫人忽然尖叫起來：“榮昭，你娘怎躺在地上？”

    趙榮昭一驚，猛地就大步衝過去，將躺在地上的宋大奶奶扶著坐立起來，口高喊了好幾聲‘娘’，卻沒得到絲毫的回應。

    陸思琪和柳子瑾二人隨後也跟著過去，陸思琪蹲在宋大奶奶身前，拿手試探了一下鼻息，道：“榮昭，快把娘送回床上去躺著，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柳子瑾尷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睜睜地望著趙榮昭抱起宋大奶奶，一陣風似的朝著院門口衝出去，陸思琪緊隨其後，也跟著走了。

    二老爺早就退到了一旁，見這邊忙成了一鍋粥，便悄沒聲兒的也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對二夫人使了個眼色，朝愣在原地的柳子瑾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顯，你去勸勸她……

    在默契這一點上，二夫人夫妻兩絕對能秒殺大老爺夫妻。

    二夫人衝二老爺聳聳肩，朝柳子瑾走過去，拉起她一隻手來，認真地問道：“子瑾啊，你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柳子瑾茫然地重複了一遍，怔怔地望著二夫人，“還能怎打算，！”

    二夫人搖頭歎了一聲，勸道：“事情既然已經成了這樣，你就認命了吧，我們大少奶奶你也看見了，是個好相處的，我和你二叔都支持你，不然也不會這幫著你們，隻能冥冥之中自有意……”

    二夫人話還沒完，柳子瑾卻跟見了鬼似的，一步步往後退去，邊退邊歇斯底的道：“不，我不認命！我要走，誰也別想攔著我！”

    話音一落，就跟瘋了似的，蓄足了勁兒往院外衝。

    “好啊，你走，你今若是走出了趙家的大門，這輩子你和榮昭可就算是徹底無緣了！”二夫人根本沒打算去攔她，恐怕也攔不住她，在她背後大聲道。

    事實證明，動口確實比動手有用，柳子瑾聽了二夫人一席話，腳下的步子再也邁不動分毫，到底，她終究是放不下趙榮昭，就如二夫人所，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能與他長相廝守的機會。

    “柳姑娘，我也知道，你也曾是官家姐，但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你既然如此，那你就該認清現實，以你現在的身份，但凡有點體麵的人家都不會娶你做正室，不是我誇大，你今從這走出去，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和榮昭有所交集，是走是留，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二夫人的話雖犀利了些，卻是血淋淋的的現實，將柳子瑾心中僅存的驕傲徹底擊潰，正如二夫人所，她早已經一無所有，若她執意離開，今後的日子過得如何且先不論，但和趙榮昭之間的情分，恐怕會被二夫人一語成讖。

    二夫人見她模樣，便知道自己的話到她心坎去了，便笑著上前，親昵地攬住她止不住顫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傻姑娘。名份算得了什，隻要男人的心在你那，正室又能把你如何？看看你婆母宋大奶奶就是最好的列子，若不是有老祖宗疼著榮昭，大老爺不敢把他們母子怎樣，指不定早就被下堂了！”

    趙榮昭明麵上是含著金湯勺出生，人人羨慕的趙家大公子，那風光背後的心酸，又有誰知道？柳子瑾渾身一顫，眼神變得柔軟。滿滿的心疼。屏神靜息看著二夫人。

    二夫人嘴上功夫一向厲害，又善察言觀色，先是標明利弊，再發動苦情攻勢。柳子瑾顯然已經被完全攻陷。口上雖沒什。但心中的枰已經完全傾向了趙榮昭……

    “唉，現在這邊都亂套了，你先跟我去西院休息休息。等大嫂身子好些了，我親自過來跟她，走。”

    柳子瑾已經徹底被二夫人洗腦，茫然地就跟著二夫人出了院子，在路上撞見了迷路的玉，兩人跟著二夫人往西院去了。

    宋大奶奶在家是嬌嬌女，自從出嫁後，這半生基本上都是在受氣，壓抑了多年，早就患了隱疾，氣急攻心之下便會發作，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這些年來逼著自己不去計較，唯有兒子，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戳中她軟肋。

    這一次格外凶險，險些要了宋大奶奶的命，就連多年未來過桐華院的老祖宗，也過來遠遠的瞧了一眼，陸思琪年輕，宋大奶奶又不待見那群姨娘，方霏忙完了手上的事兒，便去了桐華院與陸思琪作伴。

    趙榮昭連衣裳也沒空去換，從宋大奶奶進屋那一刻起，就在門前長跪不起，桐華院的下人怎勸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