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歲月容易過,塵世風霜已十年。
自十餘年前,鎮北將軍把漠北蠻夷殺得聞風喪膽,元氣大傷後,沒了蠻夷騷擾邊境,沒有戰亂之苦,中原迎來了太平盛世。
自聖上親政後,太後便退居幕後,安享晚年,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時光,閑來無事便去國公府坐坐。
偶爾來了興致,便會扮作普通的百姓,叫上自己的兒子和侄孫,陪著自己去市集上走走。
自她十五歲入宮,便再也不曾踏出宮門一步,半生爭鬥,在金碧輝煌的宮中度過了大半輩子,經曆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失去過夫君,也失去過兒子,到底還是等來了苦盡甘來的這一,兒子孝順,下太平。
三人穿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衣裳,走在熙熙攘攘得街市上,像是祖母帶著兩個孫子出來瞎逛。
在太後蹲在地上和販討價還價的時候,年輕氣盛的皇帝望著人群中的某處,悄悄用胳膊戳了下自己身旁的表侄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附耳過去,聲道:“川,你看前麵那人,像不像你義父?”
完,又補充道:“也就是我四哥,起來,已經好久沒見到四哥了。”
“切!”十五歲的少年哼了一聲,揮手拍掉表叔搭在自己肩頭的手,不屑地道:“表叔,你眼花了吧,義父他早就去雲遊四海躲咱兩去了,怎可能會在京城。”
“唉,得也是。”那少年跟著歎了一聲,忽然話鋒一轉,打趣道:“要不是你整煩我四哥,讓他跟你講戰場上的事兒。我四哥怎會跑!要知道,你可是我舅舅家的獨苗,你要是少了根毫毛,我舅舅還不得堵到我四哥門上去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哈哈哈!”
“你還好意思我!要不是你吵著要跟我義父去浪跡涯,我義父怎可能會離開京城!”另一名少年紅著臉,當即把話嗆回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好不熱鬧,卻又親密無間,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蹲在地上的婦人搖頭笑了笑。在路邊攤上挑了兩隻一模一樣的泥土燒製成的土哨子,付完錢後起身,將兩隻哨子各自塞進兩人口中,嗔怪道:“真不該帶你們兩個混蛋子出來。還讓不讓人耳根子清淨了!”
兩名少年相視一笑,各自望向一邊……
遠在萬之遙的青山中。一坐紅牆褐瓦的大宅掩映在群山青翠中,庭院最高處,站在石亭台階邊緣的白衣男子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得納悶地拿手指戳了幾下下巴上的美人溝。暗忖:肯定是那兩臭子又在背後咒罵我了!
“人你也見著了,該走了吧,恕不遠送。”石亭中的青衫男子斟酒自飲。語氣淡淡,毫不客氣地要攆客人走。
白衣男子笑了笑。回到亭子中坐下,順著宅邸男主人的視線望去,隻見倚山而建的後園中,女主人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一隻皮毛雪亮的狐狸,漫步在花間道上,欣賞沿路的風景。
身後遠遠的跟著兩名恭敬老成的仆婦,始終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既不打擾到她,有能在她發生任何不測時及時營救。
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提壺自斟,落寞地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她敢用自己的命去賭自由,而你,敢用自己的命去賭她,值得慶幸的是,你們都贏了。”
“你不是也一樣?用自己手中的權勢,去為百姓賭了一個太平盛世回來。”青衫主人勾唇一笑,傾倒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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