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怔,倒沒料到尨蘭會比他所想的要心思細膩,竟還找人探究了那卜骨的卜紋,但就算如此又能怎樣?
他垂眸隱笑,自那薄唇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無不震撼得尨蘭如受悶錘。
“那又如何?莫說喜善良懂事,根本不是什妖孽惡人,就算她真的有意屠戮天下,我也照樣會不惜一切愛她。隻要能換她一笑,哪怕滅盡天下人,我也不會猶豫半分。”
“你!……”尨蘭氣得啞然,再說下去便已口無遮攔:
“那你可曾想過,若她的命格是那種會侵害他人命數的呢?她會讓你一無所有,將你害得死無全屍呢?”
這話聽來像極了詛咒,換了誰都會遊移三分,可伊的笑卻變得格外溫馨,話音也越發柔潤:
“如果真能為她而死,於伊摯而言,便是此生最美好的終結。”
此時此刻,月明昭昭,晚風微拂,這般養眼的伊,這般溫潤的笑語,看在尨蘭眼,竟再不見一絲美妙,就好似一道詭異的風景,令得她渾身如縛荊棘,疼得滴血。
“瘋了……你和帝癸都瘋了!”她失聲大叫。這不是她從小思慕到大、寧可屈尊降貴也要留在其身邊的伊摯,這不是她要的伊摯!不是!
伊全當尨蘭癲狂,徐徐一笑,輕描淡寫,眼底斂著的卻是數不明的鄙夷。
瘋子?也不知正在此處的,誰更像“瘋子”。
他將視線收回,輕踢了馬腹要走,可卻又被尨蘭一把拽住了韁繩,生生勒停了馬兒剛剛邁開的步子。
“不準走!我不讓你去!”尨蘭眼底見紅,緊緊拉著伊的馬,全然一副蠻橫的模樣。今日,不將他攔住,她誓不罷休。
伊被耽擱久了,已忍不下這個討人厭的女人,施了力道憤然一扯,把馬韁奪回的同時,也將尨蘭向後甩去。
“在這世上,沒人能阻止我見她!”一句絕然的話語掠過,馬匹前行。尨蘭再也看不得伊冷絕的背影,扯著嗓子奮力嚷道:
“伊摯!你若執意要去,我便即刻折回河南,將你和那妖妃苟且之事告知帝癸!”
這話音響徹林間,伊卻未停一步,毫不在乎。
而他走得越遠,尨蘭就越是心慌意亂,緊攥馬韁,全身繃得僵硬,拚了全力再喊:“你不怕帝癸知道,那天下人呢?”
驀地,伊終於頓住,蹙起了眉眼。尨蘭見此,心底重燃希冀,緊接著上前又道:
“若天下人皆知她有如此害人的命格,會否聯名上奏,將她即刻誅殺?若天下人知道她如此不知廉恥,會否在‘妖妃’之上再多一個‘蕩婦’的頭銜?而你才子伊摯,怕是也會因為與她偷歡有染,而一夜之間身敗名裂吧?你經曆了多少才從奴爬至今日之位,你真的甘心再做回那個豬狗不如,人人唾棄的下等賤奴嗎?”
麵對這一連串的反問,伊未立即反應,無聲滯了許久,似是在掂量著什。
尨蘭更覺勝算大漲,待他調轉馬頭朝自己走來時,便愈發相信自己心願已成,還瞬時生了些許傲氣,揚起臉來斂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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