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 氣一比一熱起來, 明朗回到了家, 就脫了大棉襖。

    朱玉：“叫你別穿那厚，你不聽, 熱了吧？出汗了沒有？”取了毛巾過來要給她墊背擦汗。墊完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女兒的腰。一點贅肉也沒有, 瞧著約莫兩手都能合攏過來了, 配著那樣的胸部, 哪怕不動，光一個側麵都能勾了人魂去。

    朱玉心憂愁，氣越熱, 衣服穿越少, 這條子就遮不住了，走大街上更是招人，她又不能時時盯著, 要真被那些個不要臉的纏上了, 女孩家又沒經曆什事, 保不定就會陷進去。她可不能讓女兒走了她的老路，看人隻看表麵。所以, 還是遮吧，衣服要買，往大整, 越不招眼越好。

    “棉襖不要穿了, 你們學習那校服不挺大的嗎？你明就穿那個上學。”

    “知道啦。”明朗答應了一聲, 開始脫鞋襪泡腳。她那腳趾跟手指一樣生得肉乎，白嫩嫩的，浸在清水，猶如晶瑩剔透的白玉，看著就讓人喜歡。朱玉忍不住想要去替她洗腳。

    明朗阻止：“媽，我自己來。”

    朱玉笑著怪了一聲這孩子，就趕緊去拿擦腳毛巾了。

    明朗長長舒了一口氣，想著補習課的事情，心鬱積。朱老師動手動腳的毛病實在讓她受不了。這晚上，好好的一個講，一個聽，他突然就湊過了握住她寫字的手。

    她當時就要跳將起來，無奈整個人被箍禁著，那時間竟是動彈不得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差點就往上撓了。窗外不知怎地突然傳來“啪”一聲響動，像是人踩到了什東西，又像是窗戶被猛地敲了下。朱老師的手這才放開，人也往後了。

    這變故其實隻有那一瞬間，她仍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再顧不得什了，收起書本就跑出了教室。朱老師在後麵叫，她也置若罔聞，像是見了鬼，急匆匆就下了樓。

    朱老師這應該不是習慣使然，他有問題。經過這晚上的事，她確定這一點。

    問題是她就算是確定了，她也覺得不好辦。

    沒憑沒據的，她向學校反映人家老師師德敗壞？開什玩笑？老師和學生，學校聽誰的？這還用？哪怕她成績再好，在這件事情上，學校也不大可能站在她這一邊。

    這麵牽連太大了，學校也是要名譽的。

    要他再倒打一耙，那更是要命。

    她雖然不喜歡跟人湊一起八卦，但也知道自己的名聲在學校不太好，外傳誰誰喜歡她的多得去了，她那教室門口就沒少過晃蕩的人，還有學校門口，沿街的幾家店子公然對她吹口哨，叫名字她遇到好幾次了。至於情書賀卡什的她沒少收。

    還有上次被堵路上的事情，雖然沒有大麵積在學校張揚開來，但學生和老師們私底下的議論就沒有斷過了。流言這樣的東西，還能往好傳了不成？

    要不是她成績優秀，以絕對的影響力橫掃了一切，她估計學校都要給她貼上問題學生的標簽了。

    她現在居然要告人家老師騷擾她？嘿嘿……

    可她要不，繼續當什事兒也沒發生，她也憋不住。學生對某一門課程的興趣很多都來自老師本身，她也是情緒化的人，本來就覺得物理難搞，逼著自己在學，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都對物理化學這兩門課已經產生了厭棄心。

    她尚且如此，其他同學隻怕更甚。

    更別她還想著過幾個月就跟初三的一起參加中考，她課程都沒有學完好嗎？

    自學和換老師都不是容易的事。自學她沒底，好壞都不知道，而且就算自學了，她上課還不得一樣麵對姓朱的？換老師，換誰呢？她除了自己的代課老師以外，其他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誰願意接這事。

    她努力在記憶翻，上一世朱老師也教過她物理化學，她成績差，印象實在不深，隻知道教了沒多久，就換了人。到底有教多久，因為什原因而走，她一概不知。

    總之，下一步不好走。

    朱玉見明朗半未動，催促：“你這幹什呢？都洗出金子來了，水涼了，快出來。”

    明朗擦了腳，對朱玉：“媽，你明放學早點來接我，我晚上不上補習課了。”

    朱玉詫異道：“哎，不是都跟老師好了嗎？”

    “……老師有事，這幾都不補了……”明朗含糊應道。

    第二早讀下後，就是早操時間了，全體師生都要到位，明朗上操場時，一下就看見他們班級最後麵一排站在的幾個老師的身影。朱老師也在。

    從旁邊過去的同學都在叫老師好。

    明朗看著那身影就感覺像是吞了個死蒼蠅，她還沒有想好要怎樣麵對，繞開開的過去。即便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也覺得不舒服，總感覺後麵有人盯著。

    廣播聲起，練操開始了，她穿的不少，身子漸漸出了汗。正提醒自己要專注，突然看見斜前方的一個身影軟綿綿倒了下去。

    她搶一步過去，抱住了人。蘇冬梅白紙一樣的臉上濕乎乎全是冷汗。

    “老師，老師！”

    “有人暈倒了！”

    各種聲音都響起來了，明朗半抱著人被圍在人群中間，也覺得呼吸有些緊張。

    劉老師唐老師很快過來了，“快，快，去醫務室看看。”唐老師一把將蘇冬梅抱起，往學校醫務室跑去。明朗也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醫務室，校醫卻不在，吃早飯去了。蘇冬梅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臉色依然白得像紙一樣。

    “去醫院，去醫院，直接去醫院。”劉老師喊。

    學校的車很快就來了，明朗跟著要上車，劉老師一回身見了她，皺著眉頭：“你來幹什？回去回去，回去上課去。”

    這上午並沒有物理課，蘇冬梅的座位一直都是空著。嚴學文找劉老師問了，蘇冬梅查出嚴重貧血，已經住院了。中午放學，明朗跟著同學們一起去醫院。

    肖娟悄悄：“明朗你知道嗎？蘇冬梅可可憐了，上食堂吃飯，從來都不打菜，就吃從家帶的鹹菜！”

    貧困生在哪都有，明朗上一世隻上到高二，她家又是鎮上人家，高中開始上晚自習住學校，也是三兩頭就回，對貧困生的感觸並不深。但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學校不乏這樣的學生。柳鎮下頭各村來鎮上讀書的，不管初中還是高中，多半都是寄宿，吃住都在學校麵，有時候周末才回一趟家。這些學生從家帶鹹菜來吃很常見，但像蘇冬梅這樣的，還是少。

    難怪會嚴重貧血了。

    家庭貧困，偏人家成績優秀，脾氣個性又好，明朗心忍不住佩服。

    他們在醫院門口遇到了正要下班的朱玉。朱玉將他們帶到內科病房蘇冬梅的病床旁邊，低聲囑咐明朗：“你看完了就去我辦公室找我，知道了嗎？”

    明朗點頭，站在旁邊，看嚴學文代表同班同學發表希望蘇冬梅早日康複的話。蘇冬梅顯然是個羞澀的姑娘，臉都紅了，聲，謝謝老師，謝謝同學們。

    一屋同學嘰嘰喳喳了一通話後就要告別離開了。離開了病房，明朗也跟同學再見，同學們也都知道她媽媽是這醫院的護士長，各自再見後，明朗來到護士辦公室。

    朱玉卻不在麵。病房麵有個病人的吊針不好打，她上陣去了。

    明朗百般無聊，就看病房那一個個插著的床頭卡，蘇冬梅牌子診斷那一列寫著貧血。她正要動手拿下來看，瞟見一道身影過去，有些熟。

    於是牌子也不拿了，走到走廊，看見那道身影進了蘇冬梅的病房。心越發好奇了。也走過去。病房的門上有個玻璃窗，她顛了腳往麵看。

    還真是熟人。

    門不心被碰到，一下子開了。病房麵話的兩個人都看了過去。一個像是見了鬼，低著頭，縮著肩膀，恨不得鑽地上去。蘇冬梅看著明朗問：“明朗，你，你怎還沒有走？”

    “我一會要跟我媽一起回去，她還在病房忙呢。”明朗笑著，盯著站床角落的人看。

    蘇冬梅想起介紹：“明朗，這是我哥哥。”又對站著局促不安的青年，“哥，這我同學明朗。”

    原來他是蘇冬梅的哥哥。

    蘇冬梅的哥哥側著身子，黑黝黝的臉上露出個緊張的笑，點著頭了兩聲，算是打招呼了。

    蘇冬梅顯然不想讓明朗太關注她哥哥，拉著明朗起話。問這科室的護士長是不是明朗的媽媽，還告訴明朗，她媽媽真的很好，話有和氣，打針又輕什的。

    明朗心則另有所想。她想不到，學習成績這好的蘇冬梅，她哥哥居然是這一個高大個。起來，這人還救過她一回呢，她當時也以為人家是傻子來著。

    就去年發生在蘇村的事情。

    朱玉敲門進來了，笑盈盈：“明朗啊，咱們要回去了。”

    明朗站起來跟蘇冬梅再見，又笑盈盈喊：“蘇哥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