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僵硬地保持著被維蒂擁抱著的姿勢。在聽到維蒂那句話時,他的確有些緊張，因為他沒有明白維蒂的意思,也不想去思考那其中可能的深層含義。但很快他冷靜了下來,他想起了愛莎給他的東西——光之源。

    如果維蒂隻是在明一個事實的話，那，會不會是光之源的緣故？在愛莎將光之源交給他之後,他的魔力就一直處於穩定的狀態,他也比之前要更加容易控製魔法元素。

    菲利普大魔導師曾對他過，在他身上能夠感覺到一種和他擅長的水係魔法不同的暖意,源自於他的魔力。這應該就是光之源給他帶來的影響。是不是因為這一點,才會讓維蒂在靠近自己的時候，魔力變得穩定下來？

    這個猜想真正嚇到了西弗勒斯。他並不知道光之源是什,是不是每個能夠感應光元素的光明神信徒都擁有光之源。如果真是他體內的光之源能夠改善維蒂的狀態，維蒂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樣做？殺了他，奪走光之源？就像當初為了成為老魔杖的主人而殺了他一樣……

    然而……如果真的能夠幫到維蒂，他又不忍心瞞著維蒂，他欠他的……在這個世界越和維蒂相處，這種想法就越強烈。在這他可以冷靜地置身事外地去回想當初的一點一滴，這讓他漸漸發現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西弗勒斯沉默著，而維蒂越來越不安。他慢慢地鬆開了雙手，放開了西弗勒斯。然後就感覺到心口處空落落的，來自靈魂的隱隱狂躁感又再次出現。

    他有點煩躁地：“西弗，你就當我剛才什也沒……”

    “我假設那句話已經被我清楚地聽見了，結果你卻要我把它當作是幻覺？”西弗勒斯打斷了維蒂的話，“或許我能知道，你這句話的是真的嗎？你的魔力真的變得平靜了一些？而不是其他的什？”

    維蒂試圖從西弗勒斯的黑眸中找到點什，但隻看到了平靜，或許西弗勒斯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這在意，或許西弗勒斯無法忘記的隻有前世的那些事情。挫敗感占據了他的大腦，最後他假笑著回答：“是的。我沒有別的什意思。”就像你希望的那樣。

    西弗勒斯深深地看了維蒂一會，然後半垂下眼簾，：“我想，那是因為我身體麵有著光元素的緣故。老師的，是真的。”

    維蒂微怔。他沒想過這一點。西弗勒斯能讓他平靜，他一直都認為是因為這個男孩在某種程度上對自己很重要的緣故。他腦海中偶爾會閃過一些片段，幾乎無法確認場景和人物，但他感覺就是和西弗勒斯有關。他不明白這是什原因，但卻清楚地知道，他很喜歡和西弗勒斯待在一起，想到西弗勒斯的時候，也會心情很好。

    那次在艾爾文森林邊緣遇襲時，在腦海中閃現的黑色人影，還有那雙黑色的眼睛，他有七八分肯定那就是西弗勒斯，前世的西弗勒斯。這讓他更加確定前世兩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可以猜想的是，應該不會太好……所以西弗勒斯對自己的防備才會那深。

    但他想讓西弗勒斯明白，那都是過去了的事情，如果是自己當初對西弗勒斯太過分，他願意在這一世好好來彌補。

    “西弗，你能感應到光元素？就像那些光明神教的信徒一樣？”維蒂肯定不會覺得西弗勒斯是光明信徒，但沒有光明信仰的人，往往是無法感應到光元素的。

    “不。”西弗勒斯沒有抬起眼看維蒂，“你怎會覺得一個魔法師會去信仰光明神？ell，其實……是因為愛莎，她賜予了我這樣的能力，她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讓我得到了這樣寶貴的饋贈。我的體內，有光之源。”

    “光之源？”維蒂微微皺起眉頭，神聖王國的光明教典隻掌握在曆代教皇的手，連紅衣大主教都無權觀看。所以外界對於神聖王國所知甚少，人們知道的無非是光明信徒們宣傳的光明教義罷了。所以光之源這種東西究竟是什，連從就在家中藏書室和魔法公會中看了不少典籍的維蒂也毫不知曉。不過顧名思義，這個東西應該是能夠讓光明信徒感應光元素的力量之源？

    “是的，光之源平息了我的魔力暴動。”西弗勒斯輕輕點頭，“應該也能解決你的魔力問題。你……想得到嗎？”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西弗勒斯的聲音有點幹澀。

    維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著西弗勒斯，發現這個男孩的手握得緊緊的，指甲都有些發白，薄唇也幾乎抿成了一線：“我不明白，西弗，你為什要這樣問？”

    他是真的不明白，看著這樣的西弗勒斯，內心的那種煩躁感更加強烈了，漸漸轉化成怒火，他想衝著西弗勒斯怒吼：你到底都在想些什？

    “光之源是可以轉移的，從我的身體轉移到你身上，應該就可以像之前我的魔力很快馴服下來一樣，讓你的魔力不再不穩定。如果你這做，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你可以再次使用魔咒，成為真正的魔法師。”

    “但你的母親因此昏迷不醒不是嗎？”維蒂語速很快，怒氣再也克製不住，“你想，你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來幫助我？別笑話了！我不覺得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還是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自己可以無視你的安危的混蛋？！”

    是啊，你還真是。

    西弗勒斯微微偏著頭，視線落在桌麵的筆記本上。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靜。前世，在他的主人希望通過殺死他，來成為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時，他感到過悲哀。為自己可笑、卑微、陰暗的一生。卻又因為黑魔王當時的那種眼神，意識到自己確實做了太多對不起這個人的事情，而放棄了掙紮，自願用死亡去贖罪。這一世，除了一定要去救出萊納斯和愛莎來回報那份親情之外，他……也可以全部放下。

    而西弗勒斯的這種態度，讓維蒂變得更加憤怒。他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對西弗勒斯怒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處於什原因，會有這種想法，但你給我記清楚，我不會傷害你，哪怕你把我想得再壞，再卑鄙，我也不會做這種事。那，現在誰能告訴我，在我把你當朋友真心相待的時候，你的腦子究竟都在琢磨些什？！”

    維蒂覺得內心的怒火在瘋狂地燃燒著，好像有某種情緒即將要控製他。深吸了幾口氣，迅速轉身，他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他都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剛剛完不會傷害西弗勒斯就立刻食言。

    西弗勒斯坐在原地沒有動，直到維蒂狠狠地將門關上離開，他才慢慢轉過頭，久久地注視著緊閉的房門，沉默著。

    這下午，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去訓練室。西弗勒斯一直坐在書房，沒有出來。一整個下午，他也沒再看見維蒂。

    頭腦一片空白，胸口卻悶悶地疼。

    西弗勒斯也不明白，這是怎了？明明，他隻是根據上一世黑魔王曾經做過的事情，對維蒂做了個試探，這很容易理解不是嗎？甚至他都做出了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補償黑魔王的打算。為什會對出之前的話感到如此後悔？如此難受？

    一直到深夜，維蒂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