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後,正黃昏。
風雨後的洛水鎮,籠罩在一片靜謐的金光中。
她全身力氣終於像是被抽光了一般,整個世界在她眼中忽明忽滅,身子也無力地倒了下去——然而一個堅實的臂彎,早已及時攬過了她的後腰。
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在她麵前模糊地閃爍著。
薑姑娘……
聽到這聲輕微入耳的呼喚,她蒼白的嘴角不由微微揚起,彎成了一個安詳的笑容。
古柏濃陰,風雨簌簌。
水掛成珠簾,寒煙籠涼亭。
她不過是,曾在那個涼亭中,做過一場夢罷了。
卻已注定,逃不開了這羈絆。
‘姑娘,你的名字?’
那一夜,他對茫茫人海中的她大喊的畫麵再次浮現而起。
她氣若遊絲地道:“我叫……薑紫璃……”
孟凡不由淡然一笑:“原來姑娘叫薑紫璃。”
司徒芊芊瞥見孟凡懷中昏倒過去的薑紫璃,不由對他戲謔地一笑:
“番茄,這姑娘好像認識你啊喂!”
林書才胳膊肘往司徒芊芊肩上一搭,添油抹醋道:“嘿嘿!我看豈止是認識,看剛剛那姑娘看他的眼神,估計早就差不多是老相好了吧。”
孟凡被惹毛了,怒目如電道:“林書才,我你這子三兩頭就愛嘴賤,特的是不是找抽啊你?”
司徒芊芊也猛地甩開了林書才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肘,衝他擠眉弄眼冷笑道:“番茄得沒錯,你這子就是特的找抽!”
林書才不服氣了,轉身追上她要理論一番。
這時候司徒靜收回了青訇劍,從酒館屋頂上飛身而下,徑直走向了李長卿。
李長卿也遭陣法反噬,麵色有些紫青,癱坐在長凳上。
司徒靜擔憂地問道:“李大人,你沒事吧?”
李長卿拱手道:“多謝司徒長老出手相助。我倒是沒事,隻是那位姑娘剛剛仗義助我,恐怕遭到的陣法反噬更多一些。”
司徒靜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昏厥的薑紫璃,“此非久留之地,我們回真武山話吧。”
一行人返回了真武山。
真武正殿。
風清吟、司徒靜二人分別為李長卿、薑紫璃二人禦氣療傷。
兩股真元氣場流蕩在空曠的大殿中,淳和而靈動,大殿中仿佛有粼粼波光。
蕭正和、孟凡、林書才、司徒芊芊四人都侍立在一旁,屏氣凝神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風清吟、司徒靜二人才停止了禦氣。
李長卿慢慢睜開了眼睛,薑紫璃卻仍在昏迷狀態中。
“那時我遭玄冥殿宵暗算,中了人化骨散,若不是這位姑娘仗義相助,恐怕我現在早已經身首異處了吧?”他回頭看了一眼薑紫璃,不由感慨道。
司徒靜懷抱著薑紫璃,點頭道:“李大人放心吧,這位薑姑娘受紫微殺陣反噬並不是想象的那嚴重,我們真武劍閣會為她療好傷的。”
李長卿作揖道:“那就有勞司徒長老了。”
風清吟微微皺眉,搖頭笑道:“李大人何時這見外了?”
司徒靜瞥了一眼司徒芊芊,吩咐道:“芊芊,這位姐姐需要休養,你快去給她安排一間廂房。”
“好!”司徒芊芊歡快地一笑,隨即走上前來,將薑紫璃接到了手中,然後便彎腰將她背起,朝大殿門外走去。
孟凡緊張地囑咐了一句:“芊芊,心點啊你,別把人家摔了!”
司徒芊芊衝他扮了個鬼臉,背著薑紫璃走出了大殿。
辰歸元沉吟片刻,忽而感慨道:“李大人官居宰相之時,曾樹立了不少政敵,這些人大都已經伏法,但其中也有不少人逍遙法外,加入了均衡教玄冥殿,成為了其中魁首。今日李大人險遭玄冥殿暗害,可見這玄冥殿之膽大妄為!”
司徒靜冷哼道:“何止是膽大妄為?這玄冥殿遲早會成為我朝大患!”
弘一道濃眉一擰,怒道:“玄冥殿,玄冥殿!玄冥殿不就是和均衡教一夥的?均衡邪教,妖言惑眾,荼毒百姓,早已是我大夏王朝之毒瘤,若不趁早除之,日後勢必遺患無窮!
“之前我早已耳聞,就連四皇子龍哲都被均衡邪教蠱惑本心,對均衡邪教行包庇縱容之舉,陛下龍顏大怒之下,緝拿了京城中所有均衡教徒,連同四皇子也一起抓了,判以誅仙劍台之極刑!連四皇子都墮落了本心,可見這均衡邪教有多可怕?”
孟凡聽到這,不由又想起了昔日他和司徒芊芊在朱雀鎮的所見所聞。
那時候,烈日當空,群情激奮。
被判以亂國罪的死囚犯,被魚貫押上了誅仙劍台。
人群中,有一個身著紫金蟒袍的階下囚……
人道均衡,萬道永昌。
這八個字,被所有死囚犯異口同聲地大喊著,聲勢浩蕩如雷霆。
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自己曾有過心潮滂湃、熱淚盈眶的一個瞬間。
現在想起來,卻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隻是心中,忽然飄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均衡教,究竟想幹什?
“哈哈哈哈……!”
李長卿聽到弘一道一番話,突然朗朗笑道,“墮落?弘道兄何以有墮落一?四皇子曾做過我李某人的弟子,他是什樣的人,我很了解。”他話的時候,仿佛自帶一種無名的氣度,不卑不亢,卻又令人肅然起敬。
弘一道愣了一下,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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