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在十八歲那一年,得到父親贈送的禮物, 仙女飛的楠木雕, 栩栩如生猶如下秒要飛入,據是從大陸的古鎮帶過來的。
她極其喜歡這座木雕, 愛不釋手, 擺在床頭看一眼才能睡著。
哥哥白憲常笑話拿個破木頭當寶,白瑾瑜壓根不願跟他多做解釋。在她看來,哥哥最愛的就是金錢和名譽, 除此之外的東西都是糞土。
十五歲那一年,白瑾瑜就跟方家的少爺方亞鎏有了婚約, 等兩人一到結婚年齡,雙方家長會給他們舉辦訂婚儀式, 在所有人看來, 這是最完美的豪門聯姻。
白起銘很喜歡這個女兒,守諾等兩人結婚後, 給白瑾瑜幾億的家產和部分公司的股份。這嚴重引起白憲的不滿,直言父親把錢往別人家砸, 白起銘卻毫不在意大兒子的想法。
白瑾瑜想在二十歲之前, 去大陸旅遊一趟,逛逛楠木雕所處的古鎮。方亞鎏原本想陪她一起, 礙於公事隻能作罷。
最好的朋友陳梓跟她同遊大陸,當時香港剛剛回歸大陸, 大陸的旅遊業還不夠發達, 來往的人煙稀少, 古鎮更適合客人來住幾。
白瑾瑜尋遍古鎮大大的街道,總算在一個偏僻的巷子,找到一間裝修別致的木雕店。
木雕店不見主人的蹤影,白瑾瑜獨自在店閑逛,無意碰倒一座猴子木雕,木製猴子的腦袋斷裂在地。
白瑾瑜連忙撿起木雕,正愧疚之時,不遠處傳來悅耳的男聲。
“你放回原位就行。”
白瑾瑜環顧四周,發覺樓梯口多了道頎長身影,麵容在陰暗中看不清晰。
“對不起,這具木雕多少錢,我賠給你。”
“用不著賠,不值幾個錢。”
“哪會不值錢,店家你別騙我。”
白瑾瑜用蹩腳的普通話質問,上前幾步,跟話的男人找了個罩麵。
那是麵色有點蒼白的男人,像平時不太曬太陽,相貌卻出其的俊美,在白瑾瑜看來,甚至比儒雅貴公子的方亞鎏還好看。
男店主看清白瑾瑜,愣了幾秒,別過臉:“了,不用你賠。”
白瑾瑜俏皮的一笑:“我不賠,買行不行?”
男店主沒辦法再拒絕,點頭:“可以。”
白瑾瑜當場挑了三具木雕,包括摔壞的木猴子,準備掏錢付款的時候,男人報了個極低的價錢。
白瑾瑜不信價錢這低:“這精美木雕,不可能值那點。”
男店主聳聳肩,苦笑:“就值這點,現在沒什人喜歡木雕,一能賣掉一副就不錯了。”
白瑾瑜問:“你雕一副木雕要多久?”
“四五吧,複雜的要一個多月。”
白瑾瑜鼻頭有點泛酸,木雕是她最喜歡的手工,雖然能低價買到想要的,但多多少少對木雕師傅是不公平的。
她掏了錢買了木雕,第二依舊跑來木雕店。
男店主發覺白瑾瑜過來,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繼續埋頭雕手的木頭。
白瑾瑜坐到他旁邊,聲問:“你雕的是紫荊花?”
男店主想不到被她看出來,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白瑾瑜暗想,紫荊花象征著香港,他雕刻紫荊花的原因,難道是昨遇見自己。
白瑾瑜笑眼彎彎的:“雕完了,能賣給我嗎?”
男店主搖搖頭。
白瑾瑜有些失望:“好吧。”
“我送給你。”男店主抬起下頜,觸及白瑾瑜的目光,深深的對視一眼,又埋下頭掉木雕。
白瑾瑜心頭泛起一波漣漪,從未有過一個男人,讓她產生這種感受。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許莫然。”
“我叫白瑾瑜。”
從此以後,白瑾瑜每都會來到這家店,安安靜靜的,看許莫然專心致誌的雕刻木頭。
她虛心向他請教雕刻,時不時偷看他的側臉。
要是早點認識他就好了,想每時每刻跟他在一起,即便兩人呆坐著不話,白瑾瑜都覺得是一種滿足。
陳梓不喜歡這座鎮,老早就吵著要回香港。白瑾瑜好歹將她勸著多住幾,這一舉動引起陳梓的懷疑。
“你不會在這有豔遇了吧?”
白瑾瑜臉色微微泛紅:“哪是豔遇,多難聽。”
陳梓立即明白什:“方亞鎏怎辦?”
白瑾瑜想了想,黯然歎息:“要是我爸知道我想留在大陸,肯定會找人把我綁回家。可是,他去香港也不太可能……”
陳梓斜視她的側麵,暗暗磨著牙。
其實陳梓知道,白瑾瑜曉得自己暗戀方亞鎏,但明麵上沒有開這件事,現在白瑾瑜有喜歡的人,居然一點也不為方亞鎏和自己考慮。
陳梓極其痛恨白瑾瑜,巴不得她死在大陸,當晚撥通了白憲的電話。
白瑾瑜在大陸待了大半個月,接到父親的電話後,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為父親早點回香港。
那,古鎮下起零星雨,白瑾瑜撐著把紫雨傘,神誌渾噩的來到木雕店。
許莫然發覺她有點不對勁,開口問是不是感冒了。
白瑾瑜垂下眼眸:“我要回香港了。”
許莫然雕著木頭,沉默了許久。
白瑾瑜抬起眼,發覺他手指割出了血,一滴滴的血落在木頭上,觸目驚心。
“你的手……”白瑾瑜拿出抽紙,擦幹淨他的血漬,摸出受傷的手指,含入口吮吸。
許莫然凝視她的臉,沙啞的問:“什時候走?”
白瑾瑜溫吞的回答:“我訂了明的機票。”
許莫然跟沒事似的,抽回了手:“好。”
白瑾瑜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惴惴地:“我回去了。”
許莫然看她離開,捏緊沾血的木雕,轉身朝樓頂跑去。
雨越下越大,白瑾瑜踩在雨水衝刷的路麵,深深望向木雕店的招牌最後一眼,仿佛將這家店鋪永遠記在心。
“等等。”許莫然突然衝出店門,將木雕塞進她的手,微微喘著氣,“送給你。”
白瑾瑜攤開手一看,居然是座人物木雕,雕著的長發齊腰的女人,溫潤的眉眼不正是她自己?
許莫然其實心知道,她早晚會回香港,連夜按照她的模樣雕刻木雕,想趕在離開前送給她。
白瑾瑜將木雕揣在懷,眼角漸漸濕潤:“你個傻瓜……”
紫色雨傘失去支撐,像落葉似的飄入湖水中,白瑾瑜展開手臂,緊緊抱住沉默寡言的男人,在他薄唇落下重重的一吻。
這是最後的吻別,白瑾瑜不管不顧了。
回香港前的最後一晚,白瑾瑜回到賓館的房間,發覺陳梓臉色凝重的坐在她的床榻。
陳梓在鏡子麵前捋了捋頭發:“我以為你要跟他過夜呢。”
白瑾瑜目光黯然:“喜歡是一樁事,可還不夠的,香港還有我爸在,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