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少華就坐在她身旁，見我過來，便笑著替我引薦，“母親，這是梅家三姐梅立雪，雪兒姐。”又對我道：“這是我的母親。”

    我忙不迭地向她行了個大禮，蘇太太笑道：“雪兒姐不要客氣，我們這不興這個。”

    我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道：“見過蘇太太。”

    蘇太太笑眯眯地對我道：“快些過來坐，之前就聽少華提到過你。”

    我有些緊張，依言坐在沙發上，我從未坐過這軟的椅子，舒服地叫人懷疑會不會摔倒。蘇少華笑道：“不妨事，你隻管坐。”

    我的臉更紅了，低著頭坐下了，蘇太太笑道：“這一路辛苦了，餓了嗎？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我已經讓人準備飯了。”

    著就將麵前的幾樣點心拿給我，除了我吃過的玻璃紙包的糖果，還有幾樣我沒見過的東西，便撿了一兩樣嚐了嚐，味道很新奇，讓人很歡喜。

    蘇太太又吩咐道：“給梅姐倒杯紅茶。”

    很快我麵前出現了一隻潔淨的茶杯，那茶杯也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式，描金花紋，口大底窄，旁邊多了一隻掛耳，方便人取用。

    我喝了半杯茶，又吃了幾樣點心，和蘇太太了幾句閑話。蘇太太很和善，我很快便沒有之前那緊張了。

    就在我剛喝第三口茶的時候，梅兆祥姍姍來遲。

    我著實被梅兆祥的樣子唬了一跳，她穿著的一件新式的洋裝，這倒沒什，隻是臉上塗抹了太多胭脂，讓她的臉蛋看起來很紅，像生病了一般，嘴巴上抹了太多的口脂，看起來頗為猙獰，這些倒勉強可以忍耐，可是她身上噴了好幾種香水，味道混在一起叫人頭疼欲裂。

    梅兆祥笑嘻嘻地走到蘇太太麵前道：“你是蘇太太嗎？我是梅兆祥，梅園的二姐。”

    蘇太太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望了望蘇少華，又望了望她，麵不改色地道：“原來是二姐，幸會。”

    梅兆祥不等蘇太太吩咐，便大剌剌地坐下了，看了看我在喝的茶，擰著眉頭道：“這是什茶？好像茶葉壞了一樣，我這有今年的上等好茶，快些給蘇太太送過來。”

    蘇太太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淡淡地道：“我偏好喝紅茶，現在是秋了，綠茶傷胃。”

    梅兆祥愣了愣，沒有話。蘇太太又看了看我道：“你們是姐妹？”

    我還未及開口，梅兆祥先搶過話頭道：“我們不是姐妹。”

    蘇太太訝異地望著我們道：“不都是梅園的姐嗎？為什不是姐妹？”

    梅兆祥竹筒倒豆子般將我們兩人的身世告訴了蘇太太，末了向蘇太太再三強調，梅園隻有她一個人是老爺真正的血脈至親。

    蘇太太聽完這番話，不住地打量我，笑道：“原來是這樣，令尊大人真是個心地慈善的好人。”

    梅兆祥撇撇嘴道：“爹爹就是太好人了些，才讓梅園變成了這樣。”

    梅兆祥的話密，了許多梅園的密辛，將梅念卿的事也了出來，我渾身不自在，卻又不好辯駁，隻得三緘其口默默飲紅茶，一邊盤算著，梅兆祥若是把事都了也好，不會有任何大戶人家會讓自己的兒子去娶姨太太的女兒，何況還是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我心不在焉地在旁喝完了一整杯紅茶，又吃了幾塊點心，正想換個地方看，卻看見蘇少華的目光，輕輕落在我的身上，目光原本是輕盈的，而不知道為何我無端覺得這目光很沉很重，壓得人透過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