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姬母子住在後院最西麵的兩間正房，和秦鉞的臥房和書房之間隔了一道花牆。

    來到後宅，崔月姬對秦鉞道：“少東家，我們這就回去了，你也累了一了，也和三位妹妹早點休息吧！”

    現在崔月姬做了秦鉞農莊的內管家，也開始稱呼秦鉞為少東家了。

    送走了崔月姬母子，秦鉞帶著春柳和夏荷回到了臥房，焦三娘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麵。

    來到臥房間，秦鉞坐下，春柳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熱茶，給秦鉞倒了一杯茶。

    秦鉞看一眼站在一旁局促不安揉搓著衣襟的焦三娘，笑著道：“三娘妹妹，你站在那幹什？你又不是下人，還是坐下話吧！”

    焦三娘白了秦鉞一眼，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了下來，夏荷也為焦三娘倒了一杯茶。

    秦鉞對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鑒於你們這些日子一直盡心盡力地服侍本公子，為了感謝你們，本公子想送你們一樣禮物。你們想要什，盡管告訴本公子，本公子一定會滿足你們的。”

    春柳很會話：“郎君，奴家和夏荷妹妹是您的婢女，服侍您是我們做婢女的本分，您就是不賞我們任何東西，我們也會心甘情願地服侍您的。可您要是真心想賞給我們什，隻要是郎君賞的，賞什我們都高興。”

    春柳和夏荷與崔月姬不同，奴婢並不是雇工，她們不能稱呼主人為東家。

    私人奴婢本身就是主人的財產，他們並沒有擁有私人財產的權利。

    換句話，私人奴婢不管有多少私人財產，財產的所有權依然歸主人所有。而且就算主人把自家的奴婢轉手賣給了他人，奴婢也沒有權利帶走任何財產。就算有幸遇到了一個仁慈的主人，允許奴婢將隨身物品帶走，財產的所有權也會自動轉移到下一任主人名下，奴婢依然不可能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私人財產，這就是奴婢悲慘命運的一個縮影。

    秦鉞道：“那我問你們，你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

    夏荷驚喜道：“郎君，您是要把奴家和春柳姐姐的奴籍轉為客籍嗎？”

    客籍就是私人部曲，雖然私人部曲的身份依然不能和良民相提並論，但卻比私人奴婢的身份高出很多，起碼主人不能隨意轉賣部曲，即使主人想把自家的部曲轉讓給他人，也必須征得部曲的同意，而且部曲還可以擁有私人財產。

    從卑賤的奴籍轉為客籍，是每一名奴婢人生中最大的夢想。

    唐代律法明文規定，主人有權通過向官府申報的方式將自家的奴婢的戶籍從奴籍轉為客籍，也可以將奴婢直接放免為良民，隻要能通過官府的審核即可。但這種現象很少，因為沒有哪個主人願意自動放棄自家的財產。就算那些對主人有恩的私人奴婢，主人一般也隻會把他們的奴籍改為客籍，一般不會直接放免。

    至於為皇帝打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那些奴婢，比如唐玄宗李隆基時期的高麗奴霍國公王毛仲等人，最終不但被皇帝放免為了良民，有些人還做了高官，這隻能是特例，畢竟皇帝隻有一個，而且皇帝也不缺奴婢。

    秦鉞搖搖頭道：“你們是本公子家的私人奴婢，本公子怎可能舍得把你們的奴籍改為客籍？那樣本公子豈不是虧大了？”

    春柳和夏荷雖然有些失望，但春柳還是道：“那郎君要賞我們什呢？”

    秦鉞不再開玩笑，而是一本正經道：“本公子想放免你們，讓你們成為良民！”

    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春柳和夏荷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夏荷還傻乎乎地問了一句：“郎君，您什？”

    秦鉞道：“我要放免你們，讓你們成為良民。”

    這回春柳和夏荷總算聽明白了，愣怔了片刻，忽然雙雙跪倒在地，匍匐著爬到秦鉞麵前，激動得抱著秦鉞的雙腿哭了起來。

    夏荷一邊哭一邊道：“郎君，您的是真的嗎？”

    春柳也淚眼迷離地望著秦鉞道：“郎君，奴家和夏荷妹妹真的可以做良民了嗎？”

    春柳和夏荷不可能不激動，對一個失去人身自由的奴婢來，成為良民就意味著恢複了自由之身，不但奴婢本身從此以後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男的可以娶妻生子為人夫為人父，女的可以正式嫁人為人妻為人母，還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屬於自己的土地，屬於自己的財產，就連他們的子孫後代都跟著脫離苦海成了自由人。

    何況春柳和夏荷本身就是奴婢的後代，她們做夢都沒想到過有一會成為自由人。

    看到這感人的一幕，一旁的焦三娘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秦鉞笑道：“春柳，夏荷，本公子要放免你們，難道你們還不高興嗎？”

    春柳連連點頭道：“高興，高興！郎君放免了奴家和夏荷妹妹，奴家和夏荷妹妹從今以後就是良民了，我們怎能不高興呢？我們這是喜極而泣！”

    夏荷高興得也不顧焦三娘還在一旁看著了，摟著秦鉞的腿道：“郎君，您放心，就算您放免了奴家和春柳姐姐，我們也不會離開您的，我們這輩子生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為了感激郎君對奴家和春柳姐姐的大恩大德，我們今晚一定好好服侍郎君。”

    秦鉞伸出雙手將春柳和夏荷攙扶起來，春柳和夏荷雙雙撲進秦鉞的懷繼續哭起來。

    秦鉞摟著春柳和夏荷，一邊拍打著她們的後背，一邊道：“好了，好了，兩位妹妹，你們都不要再哭了，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一旁的焦三娘實在忍不住了：“三郎哥哥，你們不要再這樣卿卿我我了好不好？這還有人呢，你們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別人的感受啊！”

    秦鉞微笑道：“三娘妹妹，你是不是吃醋了？要是也想讓我抱的話，反正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那哥哥我就辛苦點，也抱抱你！”

    焦三娘怒道：“你想得倒美，抱著兩個美人還嫌不夠，居然還想抱我！”

    秦鉞依然笑著道：“三娘妹妹，你別生氣，我這不是在安慰兩位妹妹嘛！”

    秦鉞完，又對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你們真的不要再哭了，再哭有人該吃醋了。今本公子難得這高興，你們去廚房煮些酒來，再弄幾樣菜，陪本公子好好喝幾杯！”

    春柳和夏荷放開秦鉞，春柳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好的郎君，我們這就去為郎君準備酒菜，也好敬郎君幾杯。”

    等春柳和夏荷走後，見焦三娘坐在那依然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秦鉞走到焦三娘麵前，笑著道：“三娘妹妹，你不至於吃兩個暖床丫頭的醋吧？”

    焦三娘直視著秦鉞道：“誰吃醋了？我是看不慣你們那種沒羞沒臊的樣子！”

    秦鉞道：“既然你看不慣，我讓你今晚別回來，你為什還非得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