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豹用手在絲綢的空白處點了一下,並沒什。 趙氏快趴在絲綢之上了,才借著人縫中射來的光線,看到絲綢上有一條不明顯的白線,連起毛都不明顯。 “這……”趙氏一驚,旋即反應過來,“你們是串通好的!其實根本沒劃,對不對?” 曹山豹聞言大怒:“混帳東西,從一開始就不人話,老子忍你半了!來了,把這潑婦給我拿下!” 曹山豹在武騎尉手下也是個實權人物,對一個村婦當眾如此羞辱自己,當然無法忍受。 馬上便有兩個士兵衝進人群,那趙氏直接壓著胳膊拖到一旁。 趙氏本來便是潑辣性格,馬上大喊大叫起來:“官府打人了,欺負我們鄉下婦人,讓人沒少活了啊……” 曹山豹可以上過戰場的人,衝鋒陷陣的經驗起來比紀保山還要強些,他管理士兵向來軍令如山,不則已,則無人敢駁。今算是觸到了他的黴頭,不由大喝道:“敢對朝廷命官無理,給我掌嘴!” 二個士兵掄起巴掌便打,隻打得趙氏雙頰紅腫,口中鮮血長流才停住。 趙氏還想再罵,卻一張嘴便吐出幾顆牙來,話也開始露風,開口咬字不清了,瞧著兩旁凶神惡煞一樣的大漢,連句抱怨也不敢出口了。 本來曹山豹身邊有不少圍觀之人,見狀都心中害怕,不由向後退,讓出空地出來。 縣令、縣丞等人很是尷尬,軍營之人本無權力在地方上管事,當著他這父母官動粗,實在有些不把他們放在眼。便話過來,看著對方的氣場,他也真沒膽量現在站出來幹涉這事,隻得都低頭喝茶,假裝什也沒看到。 紀保山卻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從座位上衝了出來,幾步便走到曹山豹身前,盯著絲綢看了半,又道:“你再劃幾下給我看!”著用手指了指旁邊的空處。 他素來知曹山豹的人品,知道他是不屑與沈慕白串通做假的,便還是想再親眼見識一下。 曹山豹聞言便在他剛才指過的地方,用瓷片連劃了王下,絲綢之中隻留下一道白道,連起毛都算不上。 紀保山不由大喜,這不等於風沙大旗之事有了著落了嗎?馬上伸手從曹山豹手中接過瓷片,自己親自上手實驗。 他的手勁比較大,又存了檢驗的心,於是在絲綢之上連劃了三道,絲綢便已出現了飛邊,眼看著再劃下去便要被劃破了。 紀保山馬上停了手,讓人把另外三家的絲綢也拿過來做比較,他還是用剛才那樣的手勁,卻隻一劃便將眼前一塊絲綢劃出一個大口子。再換下一塊也是同樣,一劃之下絲綢直接從中間扯了開來。 紀保山不由大笑,將手中的瓷片一丟,道:“大事成矣!” 待他回到座位後,縣令試探地問道:“紀大人,這趙氏隻是言語衝突,動這大的刑是不是不大好啊?” 紀保山心情大好,自然要護短,道:“什言語衝突,這女人分明是妨礙采購風沙大旗!她男人如此,她也如此!這種朝廷大事,殺了她都不為過!而且你們看看沈家的絲綢了嗎?怕是我們的事成了,你們崇德縣也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縣令聞言愣住,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成了?本官聽上任縣官用了三年時間都沒做出符合要求的大旗啊……” 紀保山笑道:“龐大人,這可是你的功績啊,你就等著升官!” 縣令大喜,什當眾打婦人的事全不在意了,現在那婦人再敢多嘴,他都想衝上去扇幾個嘴巴了。 趙氏被打把王氏和錢氏都給嚇住了,本來她們還想著當眾博些同情,救出丈夫,沒想到這事這複雜,幾位大人都對幹擾風沙大旗的行為零忍受,於是嘴上如貼了封條一樣,一句話也不敢再了。 沈慕白見場麵已經被控製住,這才開口道:“曹大人,辛苦你了,下麵的測試全是粗活了,讓那些工人來做可以了,您請休息。” 將曹山豹請下去後,又對在場的人道:“剛才的測試雖然沈家的絲綢更勝一籌,但還是不夠直觀,明不了沈家的絲綢便會比別人家的更抗風沙,所以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那個造風機前,用造風機來檢驗絲綢的品質如何。” 他指揮工人先將柳青產的絲綢固定在石頭之上,然後用造風機的喇叭口衝準絲綢的方向。向工人點了一下頭,便有兩個工人上手抓住轆轤開始轉動起來。 二人搖動得很快,那喇叭口之中果然有大風吹出。那風吹的方向之前便已清空,倒沒有人被風吹到。 造風機吹出的風越來越大,絲綢被扯成了平板,隨著風的吹出,在空中獵獵作響。 地麵的土和垃圾,還有牆邊的樹上的樹葉,全被風卷了起來。若那站著人的話,怕是不被吹走,也非被倒在地不可! 這大的風大出了眾人的意料,便都屏住呼吸,等著測試結果。 縣令有些不可思議地向紀保山問道:“紀大人,這大的風是不是要超過塞外的風沙了?” 紀保山點了點頭:“風要更大些,沙倒是比不了的……” 搖轆轤是個很辛苦的活,沒搖多久便有工人過來替換,由於是一個一個人的輪換,不斷有工人來頂替,倒不會有轆轤停下之事。 這倒是個重體力活,沒多久,這幾個工人便已汗流浹背。人群有年輕力壯的工人,便躍躍欲試,想上來試試身手。沈慕白幹脆便讓沈重秋去人群找誌願者,沒多久便有十幾個年輕工人加入了搖風的行列,讓那風不但不,反越來越大起來。 沈慕白看了看沙漏,已快一個時辰了,便起身叫了停,讓人上前檢查絲綢的情況。 當那塊被風摧殘了近一個時辰的絲綢擺在幾位官員和絲綢大佬麵前時,大家都不由變了色。那絲綢的纖維的經線已多處被扯斷,成了一個個長布條的形狀,等於大風已將這塊上好的絲綢撕成了布條! 龐縣令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低聲地問紀保山:“塞北的風有這大嗎?” 紀保山搖了搖頭:“自然沒這大,但風沙起來時,也不了多少,你也看出來了,這種絲綢在塞北的氣中根本便撐不了多久,所以那位之前的縣令才做不出來風沙大旗。” 這個造風的效果實在直觀,馬上讓這些人意識到風沙大旗的難辦之處。 陳百亮暗自搖頭,知道自家的絲綢根本不可能在風沙中堅持多久,就算比這柳青繅絲場出來的絲綢好上一些,但也不會強到哪去。這種惡劣條件上使用的絲綢大旗,根本不是他們的生產能力所能辦到的,還是不要去涉及這一塊為好。如果用上別的手段真被選中,那反成了麻煩事,他家的絲綢在塞北一旦出事,陳家便會吃不了兜著走! 李家、吳家也存了這樣的心情,都不由打了退堂鼓,無意再搶這筆生意。 紀保山本來對沈家的絲綢心存了很大信心,但在這造風機的檢測之下,也不由看法支搖,開始懷疑起下根本便不存在勝任此事的絲綢了。 沈慕白本來要一樣一樣地試驗另三家的絲綢,最後是沈家的絲綢,但這搖風實在是個體力消耗重大的工作,這搖下去怕是這些人也受不了。 於是在紀保山的提議下,四家的絲綢都固定相距不遠地方,一起測試。陳家、李家、吳家也都選擇了默認。 沈慕白幹脆當眾宣布:“剛才搖風的工人都辛苦了,你們便再辛苦一個時辰,隻要在這一個時辰中風力不斷,每人便賞銀一兩!” 那幾位本來已經有些疲倦的工人馬上來了精神,紛紛表態自己一點兒都不累。於是沈慕白也沒有再加人手,便讓沈重秋去準備碎兩子,讓這幾個工人馬上進行操作。 沒多久便大風再起,也不知是不是銀子的刺激,這些工人這回分外地賣力量,把火搖呼呼大作,比方才卻還要劇烈。 沈慕白聽著風聲都不由皺眉,沒想到會有些弄巧成拙的意味,反讓絲綢檢測的負擔更大了。 工人隻要有人一累便馬上換人,所以風力一直不減。 眼前一個時辰將至,那在一旁的絲綢突然從中斷裂,一半絲綢直接飛了出去,被刮到空中。 大家一打量,卻是吳家的絲綢。吳家家主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卻是一言不發。 沒多久,又是一片絲綢被撕碎,直接飛上去,這回卻是陳家的絲綢。陳百亮歎了口氣,這個結果他早便料到了,倒是並不意外。 緊接著便是李家做成大旗模樣的絲綢也從中被扯斷,那漂亮的旗幟呼地越過圍牆地,衝到了空中。李家家主的臉色也一下陷入陰沉,最後一點兒幻想算是就這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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