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的一番洋洋得意自然引來很多人的目光,有羨慕同時也有嫉妒。
當一身大紅狀元服的雲遲站在眾人麵前時,王嬤嬤忍不住當場落下淚來,一個家族的興旺同希望全指望在一個小女子身上,簡直是作孽,好好的一個小娘子一生穿不得羅裙,戴不得朱釵鳳搖,本應該被放在手心寵的嬌嬌女,卻因命運捉弄不得不背負更多,這以後雲遲進了官場,女扮男裝之身如履薄冰,稍一不慎便是欺君大罪,想到這,王嬤嬤越發的難過,她隻能睜睜睜看著,當初這主意是自己出的,也是自己害了雲遲。
紅梅低聲問道,“嬤嬤,怎了?”
“老奴是替小公子高興,如果少夫人還在,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紅梅勸道:“嬤嬤,您別哭了,小主子如今高中,應該高興才對呀,今天還要看小公子騎馬遊街呢。”
王嬤嬤擦了擦眼睛,笑道:“老奴糊塗了,是應該高興。”
大紅的狀元服襯托的雲遲麵龐越發的明豔,北宮明和看著意氣風發的雲遲憂喜參半,喜的是雲遲不負重望,憂的是將來她如何從官場中安全抽身。
“今天先去謝恩,之後聖上會賜騎馬遊街,我和簡章為你開路。”
“嗯。”雲遲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有北宮明和在身邊,她向來安心。
進宮謝完恩後,雲遲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手捧欽點聖詔出了宮。
奏樂!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宮廷伶人們立刻鼓吹彈奏,一群小黃門點燃了爆竹,天街上頓時熱鬧喧天。
“請官人們上馬!”披紅掛彩精挑細選膘肥毛亮的上等馬被牽出來,同樣一身新衣的馬夫們高聲做請躬身施禮。
雲遲腳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街上早是歡聲雷動,喜炮震天張燈結彩。
在雲遲小狀元的帶領下,百多人的進士隊伍沿街向皇城外慢行而去。禁軍開路,鼓樂跟隨,旗幟飛揚,引動的整個京城沸騰起來。
“快看啊,來了,來了,生得模樣最俊的那個童子便是狀元,狀元公生的真好看……”人群中發出讚歎聲。
相比於皇城有天子在的肅穆的熱鬧,此時大街上百姓們盡情的歡呼。這一刻許多進士激動的不能自己,更有痛哭流涕者。
雖然有禁軍相護,街邊也早有皇城兵馬以及府尹的兵丁差役們持著棍棒維持阻攔。還是擋不住百姓的熱情,更有半個月前就占據了好位置的閨閣女子們將手中的絲絹,各種花朵紛紛的拋下,一路過去,如同天女散花。
因為街上人太多,為了讓百姓和進士們多享受這一刻,隊伍行進的很慢。
“雲遲哥哥,雲遲哥哥,看這邊。”北宮妍在茶樓二樓較好的廂房窗口處衝著雲遲大聲呼喊。
雲遲轉過去,看見北宮妍當即笑了。北宮妍大聲喊道:“雲遲哥哥,接住。”說完扔了一個香囊過來。
雲遲伸出雙手接住,然後打開,原來帕子包著一塊如意糕,用嘴型說了一句謝謝,接著放進嘴吃了,頓時引來一陣尖叫,小狀元太俊了。
手帕鮮花,香囊越來越多的扔向雲遲,雲遲因為不懂,撿了一枝嬌花插在鬢角,又引來少女一陣歡呼,北宮明和和簡章左右保護著雲遲,看雲遲同小孩一般去嗅那鮮花,微笑著直搖頭。
眼看著雲遲的身影走遠,北宮妍旁邊的婢女提醒道:“大小姐,你不是說給雲遲公子送糕點的嗎?”
“對啊,差點忘記了。”還好雲遲的院子與遊街的線路相反,所以北宮妍的馬車倒不費事,一會就到了。
看見北宮妍,王嬤嬤和紅梅迎了上來:“北宮小姐,麵請。”
待茶沏上,北宮便打發了王嬤嬤,說自己等雲遲哥哥。
等的無聊,北宮發現幾筐字貼,便打開看,上麵寫著:“工部侍郎女兒年方五歲,活潑可愛……珍寶齋嫡女十歲,秀外慧中……”
“北宮妍一邊看一邊念,這家的嫡女才出生十天,這是什意思?”
北宮的婢女捂嘴輕笑道:“大小姐,這是虞城女兒家待字閨中的庚帖。”
北宮好奇的問道:“最小的剛出生,最大的年方十五,她們為什送庚帖給雲遲哥哥。”
紫娟便接話了:“雲遲公子九歲便中了狀元,而且是虞朝首位連中六元的小狀元,自是有許多人家想將女兒嫁給雲遲小公子,還有一些門楣不高的人家是想將女兒或庶女送給雲遲小公子做姨娘侍妾的。”
北宮聽到這臉一紅:“這些人也太心急了,才出生就遞了庚帖,雲遲哥哥才九歲呀。”
“大小姐有所不知,正是因為狀元年幼,更易捉摸,而且狀元從此高官厚路,前程似錦,這些人才起了心,想早早的同雲遲公子定下親來,攀個富貴。”
“這些人真不要臉,臉皮也是夠厚的。”紫杏接過話頭。
北宮比雲遲小一個月,雖說還不太通男女之事,但是卻也有些不高興。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喧嘩,北宮道:“你去看看。”
紫杏便退了出去,不一會回來,臉上也是氣色不好十分難看。
紫娟便問,“紫杏,外麵為什這吵?”
紫杏怒道:“外麵來了一群花婆子,說是要給狀元保媒,王嬤嬤和紅梅都急了,攔都攔不住,我實在看不過去,幫忙說了幾句。誰知那幾個老婦竟然反過來嗆我,說是……奴婢自己想做狀元夫人。”紫杏說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紫娟安慰道,“莫難過,那些花婆子掙的就是這份銀子,她們見你年幼,故意拿話揶你,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哪說的過這群沒臉沒皮的潑婦。”
北宮終於忍不住了,沉著臉道:“我丞相府的婢女也由不得外人欺負!”
北宮來到宅門口,果然一堆紅衣綠褲花枝招展的婦人在那對罵,互相攻擊對方保的都是臭媒,張四李四王五罵的不可開交。
“何人在此喧嘩?”
幾十個媒婆停下望著門中的人,隻見少女外穿火紅的裘服,麵是繡著金絲的朱錦如意裙,頭上是金瓏玉冠,腳上是鹿皮靴,一身的貴氣中目光清冷。
“這位姑娘是?”
紫娟看著眾花婆子也是十分不喜,冷冷的道:“我們家姑娘是北宮丞相的嫡女,剛才何人在此喧嘩?”
“不知北宮大小姐在此,老身給北宮大小姐賠罪,我們是來給狀元公保媒的。”幾個膽大的回了話。
北宮冷聲道,“北宮府與子車府本是姻親,幾時輪到你們來保媒?”
其中有厚著臉皮回道:“這……北宮府的二公子同小狀元的二姐是早有婚約,這個老身是聽過的,可是據我所知狀元並無婚配。”
“狀元的長輩全在蘇揚,這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向來需父母點頭,你們若想保媒,還是先問過狀遠父親再說。”
“大小姐說的是,老身唐突這就告退。”其它媒婆一聽也對,便不再糾纏,四散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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