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朵兒迷迷糊糊地睜眼,就看見青鸞關切的麵孔。
她揉揉酸脹的雙眼。嗯,渾身灼痛,難受,是生病了嗎?
她仔細回憶,好像做了個奇特的夢,空山落鬆,彼岸,好像還有爹爹,但又全部迷迷糊糊,朦朧不清。
她小聲問青鸞:“青鸞哥哥,我怎了?”
青鸞摸摸她的額頭,發現熱已全退,不僅輕輕舒口氣,心疼地說:“靜淞帶你去三元之城,但你不知為何,卻著了風寒,一下變得嚴重,昏沉沉睡了好幾天。”
說著,起身倒了杯溫水,又扶桉朵兒起身喝。
桉朵兒小口喝著水,心仍舊茫然。
真的隻是受寒生病?為什很多事情,就跟真的一樣?真的麵卻又含著虛幻的。真真假假混為一談。
桉朵兒接下來過了異常平靜的幾個月。吃吃喝喝,由青鸞陪著玩玩逛逛,或者青鸞吹簫她跳舞,或者聊些散碎輕鬆的話題。蘇翊過來看過她幾次。韶華宮的事物暫時由蘇翊打理,直等淵雲的孩子出世,再繼承為王。蘇翊已同凝璿喜結連理。
空山落鬆,淵雲的身體已完全匯聚成形,躺在一口雲霧繚繞的冰棺之中,懸浮於三光交融的穹宇。桉朵兒立在一邊,靜靜觀望,激烈的痛楚褪盡,最終隻留下縷縷苦澀,連綿悠長地環繞在骨頭縫中。
桉朵兒的父兄剛剛故去,自然不是成親的時候。青鸞也不急,直等桉朵兒守喪足一年後再說。
但桉朵兒的平靜生活再次被打斷。
這次的不速之客,卻讓桉朵兒又驚又悲又喜。還未言語,就已先抽泣起來。
青鸞在一邊安慰:“朵兒這是高興呢。你的小侄子長大了。”
淵雲的孩子確實在沉煙腹中長大了。沉煙纖瘦的腰身凸起,嬌美的麵龐略帶憔悴,卻泛起一層溫醇寧和之色,看上去很像個母親。
桉朵兒又哭又笑,甚至還小心翼翼地把手覆蓋到沉煙的腹部,仔細感受了一下。
沉煙友善地笑笑,但當她和桉朵兒獨處於閨房中時,突然又肅靜下來。
她低頭沉思片刻,手中就多了一疊信箋。
桉朵兒的眉心劇烈閃爍幾下,隱隱有所預感,最終還是疑惑。
沉煙說:“他已經慢慢失去記憶了。”
桉朵兒不解:“嗯?”
沉煙說:“東之月。他在一點點丟失記憶。其實不止記憶,還有很多東西,修為,思維,成年人的性情,一點點,都在從他身上消失。他現在就像出生不久的小孩童一樣,一片空白,幹幹淨淨。”
桉朵兒瞪大眼,仿佛被沉煙的話帶進一個夢靨,無法思考,隻餘驚悚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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