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勝負、跑路

    似是雲去幾，輕陽又豔，風聲再起，吹掠袖袍兩襲，描出兩人個攻受分明的姿勢。

    十七正如餘升所言，被牢實實地擒在了手，總是鯉魚似的掙紮，也奈何被白茫茫一片地壓在了大雪下，動彈不得。臉上清秀不再，替上幾道猙獰指印，浮上不知多少團嫣紅，也當真不止是被打出的還是那料峭春寒當真如此厲害。

    餘老爺一振，止住踉蹌身形。誒，還真別，那謝元昊還真是輸得不冤枉，我還真不知道我是多久中的毒，現在可真是頭暈眼花，估計再被這兔崽子熬上一會兒，還真是要被他給生生拖死。且不身手，就是身法就是如此詭譎，要不是故意露了個破綻，還不知要多久才能抓住這裁衣巷的混蛋。也不知道該算作是個泥鰍還是條毒物，正確來講，該算是兩者兼而有之，竟還各揚兩家所長了吧。

    不過裁衣巷當真不愧為鼎鼎有名兒的暗殺組織，就這個歲數，武道一途已是快趕上我們這些前人了，聽那地方除了環境惡劣之外，武學典籍倒是數不勝數，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個惡劣法，要不就從這子嘴敲出點門道來吧。於是沒來由地發出一陣桀桀的詭異笑容，若是外邊那些餘老爺的擁護者看見這副樣子，又不知會作何感想。

    沒來由地幾點幡然笑意附上十七臉頰，扯開一道略帶著點弧度的嘴角，驚出餘升後背絲絲冷意。也難怪，這子手段太妖了，誰還知道他還有什後手。

    “嘿呀，你這子是被我打傻了還是咋地？笑，笑啥你笑。還是我讓你能從裁衣巷那鬼地方解脫，你可是高興也來不及啊？”

    十七充耳不聞，隻依舊展露著那抹淡淡的笑意。嗤笑，嘲笑，譏笑，千姿百態，紛紛躍入餘升眼中，反正就是沒一樣帶著個好意，雖也是不知為何，可沒聽過裁衣巷有甚夥同殺人的先例。既然如此，看來真要有什蛾子，那也是出在這子自己身上了，可別連動彈下 ，就是連雙手手骨都被我捏個粉碎，還不知你這條鹹魚還想怎翻這個身？不過也就打幾個擺而已。於是餘升權當十七不過是虛張聲勢。可也是懷上了找到解藥後立馬捏死手這隻螞蚱的念頭，免得到時候真的多生出些事端。

    於是擒住十七脖子的手愈發用上幾分力氣，惹得十七眉頭狠狠一皺，卻仍是未改西蜀少年臉上半分神色。餘升也沒去多管，眼不見心不煩，對著十七的那點盈盈笑意置若罔聞，隻在他身上心翼翼地摸索著。

    皆言裁衣巷邪門歪道層出不窮，還不知道這子身上是否又是有幾分玄機，還是心駛得萬年船，可別在這兔崽子身上陰溝翻船咯。要不是在這臨霜城待得久了，看得西蜀人兒來來往往，還指不定多久才能識出這巷子呢。

    就這樣磕磕碰碰，如履薄冰般搜上不少時間，刻意控住點力氣，免得把這子給弄死了，倒是真抖摟出不少瓶瓶罐罐，喂了毒的暗器之流也是散落一地，還有幾株餘升十分熟悉的藥草。

    看來這子當真是衝著我來的啊，就連我這病根也是查得一清二楚，要是真將這副藥給煎於我服下，那可真要是好好地難受上幾。

    咦？這子咋不動彈了？剛才還那副活蹦亂跳的樣子，難不成當真被我給捏死了？不至於這脆弱吧？我也不是連個死活也看不清啊，別那解藥之事如何是好，就是這副上好的白皙皮囊也就這浪費了，還想……於是原本歎息著的餘老爺，又是一舔雙唇，做出個饑渴至極的模樣。

    提頭一看，仍舊是十七那副欠揍的囂張笑意掛在嘴邊。

    人，仍舊是那好生生的活人，手，卻成了副白骨嶙峋的可怖模樣。

    這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我、我、的、的、手、手、手、手……

    十七掰開那具白骨，輕咳兩聲，厭惡似的在頸間一抹，惡狠狠地甩去手上粘連著的幾淌血水肉漬。看著這個跪在碎石礪中擾春風寧靜的家夥，憐憫的神色在瞳一閃而過，卻又是一定神。可趕快了，免得這家夥嗓門兒太大，驚動了旁人，到時候還要去收右相大人的項上人頭呢，可不能栽在這些蝦兵蟹將手。

    餘升輕而易舉地察覺出十七毫不掩飾的殺意，連忙道：“石兄弟，我們有話好好……”卻是在感受著右手的狀況，還好，沒像左手那樣，不過這家夥到底多久讓我左手成了這副鬼模樣？我……

    “如果你真能讓我從裁衣巷那地方出來，生自當臨表泣零，為您做牛做馬也不為過，不過你都成了這樣，那生還是先收下您的好意，再好好地收著自己的性命吧。”

    還沒待餘升細細想完，十七已是收去那曲手彈指的樣子，可不禁又是悶哼一聲，顯然雙手也不是怎好受。還是拿上東西，盡快跑路吧，於是將地上四散的各類物件兒一攏，盡皆收入懷中，再將餘升眉心那根長餘半尺的骨釘一拔，留出一個拇指大的窟窿噴薄出老高的鮮血，染紅了廊道一旁花枯苴，又似枯木逢春般瘋狂吸吮著其中的營養，相比之前愈發嬌豔欲滴，隻是那色彩換作了一片緋紅。

    不過真沒想到，之前都沒試清楚，服了這夔丸，別是這毒性更猛，居然連還有麻醉之功效，就連知覺都沒有嗎？可為啥我之前藍雪落在身上的時候那疼啊？而且這毒的腐蝕性貌似隻對血肉有效，看來之前拿著老鼠試了不少次，它們沒啥反應就那樣慢慢腐爛的原因也沒見著他們雞飛狗跳的緣由，原來不是毒性太強直接把它們給弄死了，而是真的連自己死的都不知道啊。在地上這家夥也是，連自己怎死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