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二字,是什意思呢。
宋井私下找過去陸家的傭人打聽了一番。
聽,那是一段陸總時候的故事。
那時候陸總才五六歲,生了一場大病,連市最好的醫院都回乏術,連陸遠菱一個學醫的都束手無策。
後來董事長從外麵的佛寺接回了一位高僧,佛法高深,寶相莊嚴,竟讓一向不信佛也不信命的陸遠菱都信服不已。
那高僧在陸總的病房前同她講:“眾生皆苦,醫者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大姐不必介懷。更何況行醫問藥治的是身,治不了人心險惡,命途多舛。”
陸遠菱渾身一激靈,愣了幾秒,眼中逐漸生出震撼之色,“求大師指點!”
聽,陸總那場病生得十分蹊蹺,至於如何蹊蹺,宋井不得而知。
隻是大著膽子猜測,大約是有人想讓陸總生病,乃至去死。
他能想通的事情,陸遠菱自然也想得通,所以那時她攀著高僧的手臂苦苦哀求,“大師,我求求你,隻要你能治好我弟弟,我什都……”
“阿彌陀佛。”那和尚歎了口氣,“大姐,貧僧隻能看出他的病根,卻當不得三公子的藥材。”
“藥材……他需要什藥材,大師且,我肯定給他找回來!我肯定會找回來的!”
和尚拂衣出門,留下一句高深莫測的話:“三公子與他那味藥的緣分極深,大姐拆都拆不散,更不必去尋了。”
——拆都拆不散,更不必去尋。
高僧把話得玄而又玄、話有話,讓陸家人紛紛一頭霧水。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卻更出人意料——
陸董事長的故交莊忠澤帶著自己一歲的女兒來陸家做客,女孩被陸遠菱誤帶進了病房,趁她去煎藥的時候,吐了陸總一臉的口水。
然後,五六歲的男孩就從高燒不退中醒了過來。
沒過幾,甚至能下床了。
宋井剛開始還奇怪這故事的莊家女兒會不會是莊清時,而後便被告知,唐言蹊才是真正的莊家千金。
他那時才徹底懂得“緣分”二字的含義。
原來他們早就遇見過,原來唐姐早就救過陸總的命,原來“命中注定”四個字,是這樣解釋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以前他也不信這些玄乎其玄的東西,可是看著陸總的身體一差過一,他是不信也得信了。
明明藥都按時吃著,也不存在陸總故意自殘自虐的可能性。
男人活到他這個份上大多現實冷靜,他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況且就算他真的殘了虐了,也換不回唐姐一點憐憫的目光。
西醫看了,查不出病根。老中醫是氣滯血淤、憂思成疾,把了半脈也拿不出個辦法。最後嚇得老爺子又從四九城飛回來,帶了幾個驅鬼的道士,在病房燒香畫符一同作亂,被陸總沉著臉連人帶香爐一並扔了出去。
宋井無奈送走了老爺子以後,回到病房就看到男人坐在輪椅上,望著遠處的光。
他俊透深邃的眉眼已經遠不如當初那般意氣風發,反而帶著一層薄薄的死灰。
仿佛是對這個世界失去了興致,那堅如磐石的輪廓再也不能因為什而動容,就這樣徹底冰封著,凍結著。
不上來是哪不對,宋井心莫名就“咯”了一聲。
還未開口問他一句怎了,忽然男人就重重咳嗽了起來。
他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扶,陸仰止卻先他一步用手捂住了唇,再攤開手,掌心有斑斑血跡。
宋井看得觸目驚心,所以才冒著被他罵死的風險,攔了唐姐的車。
他那跪在唐言蹊麵前:“一日夫妻百日恩,唐姐,算我求您了。”
而車的女人呢,居高臨下望著她,也不算是有多傲慢。
隻是慵懶,涼薄,目中沒有溫情,就像夜晚料峭的寒風,輕描淡寫地:“我和他,這多事情,還不夠恩斷義絕嗎?”
當時宋井的心就涼了大半截。
所幸的是,唐姐還是回來了。
雖然不是為了陸總,但是隻要赫克托還在,唐姐就還有一部分心是掛在榕城放不下的。
他打聽清楚了航班時間,今早晨很是“偶然”地推著陸總在樓道閑逛,很是“偶然”地巧遇了匆匆而來的唐姐。
然後陸總遠遠一望,甚至宋井都能不確定那遠的距離,他是否看清了女人的眉目——還是,僅僅看到了相似的輪廓,他便不由分地自己調轉了方向,吩咐秘書辦了出院手續。
有緣,卻又總是緣慳一麵。
宋井亦步亦趨地跟在池慕身後,腦子想的全是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池慕走到辦公室門外停下腳步,麵剛有個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經理捂著臉走出來。
這垂頭喪氣的模樣讓門外其他等候的高管們人人自危了起來。
一轉臉,瞧見池慕,頓時集體鬆了口氣,“池公子您可算來了,陸總發了半脾氣了。”
池慕要笑不笑的視線流連過他們臨時抱佛腳的嘴臉,道:“要不是你們這群廢物不中用,他犯得上發這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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