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二抱著頭蹲在戰壕，等著炮火聲漸漸變得稀疏起來。

    “格老子的，這個村莊居然全他娘的是海寇，連紅夷大炮都有一座，炮足足二十餘座，兵部管軍械那幫殺才都該拉去剁碎了喂豬。”身側的王黑子吐出一口嘴的沙土，恨恨地將自己頭上的鐵盔罩得更嚴密了一些。

    吳十二檢查了一下手中的燧發槍，心翼翼地往戰壕縮了縮：“王黑子，你他娘的不是先鋒營的嗎，怎跑到老子這前軍陣地來了？”

    “快別了，那狗日的史岩就是個沒腦子的指揮官，手上的偽遺物使和聖遺物使就不願意動，非什國之重器豈能消耗在此。他娘的，聖遺物使那些大人物也就罷了，偽遺物使每個稍微能用點啟之力的人發把唐朝之前將士的兵刃就能當，能力連九品的聖遺物使不如，居然還國之重器。”王黑子看樣子很是惱怒，對著遠方啐了一口，然後又連忙縮回了脖子，“先鋒營的弟兄們折了不少，那海寇村居然有個聖遺物使，隊正跟幾個弟兄剛進去就被撕碎成了漫的碎肉，老子是回來稟報軍情的。史岩雜種居然還不想動用聖遺物使，隻讓兩個偽遺物使來參戰，還他娘的見機行事。”

    吳十二搖了搖頭，感覺似乎炮火聲似乎少了一些，與王黑子對視一眼便一齊站了起來。他舉起手上的燧發長槍，對準從前方湧來的海寇們便是一槍。隨著他的槍聲響起，不少的大魏軍士也從戰壕站了起來舉槍射擊。

    槍火齊響，人仰馬翻。燧發槍雖然對聖遺物使的作用有限，但對普通人的傷害在這個距離可是比弩箭要高不少的，至於弓箭這種東西除了造詣頗深的家夥們還會用以外大多普通的士兵隻有在守城的時候才會用用了。海寇雖然有炮，但火槍明顯還沒有普及，仍是舉著刀子嗚嗚亂叫著一擁而上。被燧發槍這當頭一擊，衝陣的速度便是一緩。

    王黑子將手上的燧發槍往背後一背，抽出腰間的橫刀大吼一聲便率先衝了出去。先鋒營還有不少人在村口跟海寇肉搏，但既然海寇已經有空分兵出來衝擊本陣了，隻怕先鋒營已是全軍覆沒。

    官兵的陣營中，兩個身形矯健的甲士揮舞著手上帶著淡淡綠光的長刀，一馬當先地衝入了海寇的人群中。那兩人動作似乎比別的士兵輕靈不少，身上重逾百斤的步人甲並未對他們的動作造成太大的影響，海寇的兵刃在他們的步人甲上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劃痕，而他們手起刀落便是幾個大好的頭顱飛上了空。

    官兵的士氣大振，一時間竟是將海寇打得一退再退。海寇雖然有三百餘人，但竟是被這兩百不到的官兵壓製住了攻勢，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動搖。那兩名甲士宛如兩柄尖刀，將海寇亂糟糟的陣型刺穿開來，勢如破竹。

    吳十二身在靠前的位置，手上的砍刀也收割了兩條人命。他喘了口氣，跟在那兩名偽遺物使身後衝擊著海寇的陣型。然而多年的征戰使他早已練就了對危險的感知，他隻感覺背後一寒，想也不想地便臥倒在地，抬頭時卻已發現那兩名偽遺物使已被一道氣刃攔腰斬斷。

    他瞳孔一縮，撕心裂肺地吼道：“聖遺物使！”

    海寇方的聖遺物使已經出手了。

    一擊能斬殺兩名偽遺物使，顯然這名聖遺物使已不是九品這一級別的了，吳十二怎也沒想到這的一個海寇村居然會擁有八品甚至七品的聖遺物使，連忙趴在地上向後縮去。雖然臨陣脫逃乃是兵家大忌，但他已顧不得那多，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有這樣的想法的當然不止他一人，所以當吳十二看到自己的旗主都在逃命時跑得也就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了。官兵們如潮水般退去，那海寇聖遺物使也未作追擊，戰場上隻留下海寇們的歡呼聲。

    “蕩東軍居然羸弱至斯！”中軍大帳中目睹了一切的中年文士恨恨地一拳打在桌上，他並未看見身後諸將的怪異目光，“身為東方第三軍，將士居然臨陣脫逃，這些人逃回來以後論法當斬！”

    蕩東軍乃是東方第三軍，大魏軍製正規軍共十五軍，分別為蕩、平、鎮三軍，東南西北一共十二軍，以及神機軍、戍京軍以及陛下手由聖遺物使和偽遺物使組成的鐵龍雀。到底蕩東軍乃是十五路禁軍中最差的那一路，也就比團練民兵強上半分，史岩這一番話不由得讓幾位百戶有些好笑。

    “史大人，軍中有一個規矩便是普通士兵不得消耗在聖遺物使手上…”一名百戶看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道。他雖然不是聖遺物使，但也是一名偽遺物使，見了那道風刃自然知道對方有八品的聖遺物使壓陣。

    史岩氣急敗壞地拍著桌子：“劉白虎，你身為蕩北軍百戶，居然放任自己手下士兵逃離而不問責，是何道理！”“史大人，您隻是咱們蕩北軍第五千戶所的參軍，並不是千戶長，還沒道理教末將作戰。”劉白虎脾氣也上來了，梗著脖子粗聲道。

    史岩麵紅脖子粗地指著劉白虎，手指不住地顫抖：“好，一個百戶也敢跟老夫談論兵法了？等楊洛回來我倒要好好問問他，他平日都是如何練兵的！”

    聽得千戶的名字被報了出來，劉白虎也隻能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再頂撞，隻是低聲自語：“營中明明有一位八品的聖遺物使卻不願動用，兵部怎盡派些這樣的書呆子來軍伍的。”

    史岩沒有聽清劉白虎的言語，隻是憂心忡忡地道：“幾位百戶，目前賊人手中還有一位八品聖遺物使，我軍是不是先暫避鋒芒的好？”他似乎全然不覺自己這樣話有什問題，他並不願將那名聖遺物使喚出參戰。

    ——原因很簡單，那名八品的聖遺物使是他家中子侄，若是有個意外他實在是難以分。

    “史大人，賊寇現在有七百餘人，我軍尚有千人能戰，這退去不好吧？”幾名百戶對視了一眼，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百戶抱拳出陣道。史岩捋須笑道：“看來還是有猛士願意出戰的，不若王將軍為先鋒營，其餘六位百戶一齊衝鋒，咱們…”

    “你閉嘴成嗎？一窩蜂衝上去被紅夷大炮當靶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