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醒來的時候，沈玉安覺得昨天的事恍惚得就像一場夢。但是沒有響起熟悉的敲門聲，讓她一瞬間又清醒過來。

    曉月大概是嚇著了，睡得比較沉，起不了那早。洗漱完畢後，沈玉安敲響了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不太熟的宮女，但看著不難相處。“早上好，我找一下曉月。”

    那人微微一笑，側身讓開了路。“她昨晚回來後，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很快就睡了，到現在還沒醒。”她好心解釋道。看樣子，應該和曉月關係不錯。

    說起來，曉月身邊的人似乎都對她很好。這很幸運，是沈玉安羨慕不來的那種，但對她個人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她經曆的風雨太少了。她見到皇上那害怕，應該是她的兄長、迎夏或者任何一個熟悉的人警告過她什。

    她的年紀小沒錯，可能在宮也找不出幾個比她還小的，但是她終歸是要長大的。長大的過程如果沒有苦難的參與，也就失去了意義。

    沈玉安不知道自己什時候開始成長的，但她從來不害怕困難，隻怕連麵對困難的機會都沒有。從小到大，她失去了太多的機會。沒有機會和她們一起上課，沒有機會參加春容宴，沒有機會認識同齡的朋友……

    但是曉月還有機會、有時間去改變，她不想看到這樣一個可愛的姑娘隻能依附他人。這或許是她自己的性格使然，但為曉月好的心是真的。她希望，曉月有選擇的權利。

    至於勾引皇上的事，還是先放在一邊吧。遇見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伸手將曉月搖醒，等她整理好了就一起往藏書樓去了。

    曉月看上去比昨天要好很多，但終歸是不如往常那樣活潑。沈玉安也不是會安慰人的性子，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沉默的到了藏書樓。

    這一天，曉月都沒怎說話，沈玉安本身話不多，又有意讓她一個人想想，便也沉默著。這是一個過程，就像小雞孵化一樣，從內打破是成長，從外打破是食物。不時有人在她們背後指指點點，但兩個人都沒什反應。一個是根本沒注意到，一個無心理會。

    這一日，似乎要比平日來的漫長……

    傍晚的時候，迎夏來了。兩人相顧無言，沈玉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無需解釋了。她其實並不理解他們保護曉月的矛盾心情，過去十五年的經曆告訴她，隻有自身的實力才是真正靠得住的。迎夏看了她幾眼，微歎了一口氣，什也沒說就走了。

    那是一種現在的沈玉安不懂的感情——關心則亂。她之所以如此冷靜，是因為曉月對她來說，還沒有那重要。

    晚間的時候，有人來找她。沈玉安心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卻都被一一排除。她唯一沒想到的是曉月，可看到的，也是曉月。

    “玉……玉安，謝謝你。”稚氣尚未完全脫去的小臉上，是毫不作假的感激。

    天都黑了，特地過來就是為了這個？“不是說過了嗎？”她嘴角不由得帶了些笑意。

    “我……我那時腦子不是很清醒，現在說更有誠意些。”盡管看不清，沈玉安也知道麵前這個小姑娘此時的臉定然是紅的。

    果然，有人寵著的孩子都那討人喜歡呢！比如沈家其他的小姐，又比如眼前的曉月。市井有言，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俗語俗語，通俗之語，也是通俗之理。

    可能沈太傅看沈玉瑤也如同她此刻看曉月一樣可愛。隻是立場不同，她永遠不可能覺得沈玉瑤可愛。回來看到她的第一眼，沈玉安就知道，什叫做本性難移。就算她藏得再深，但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的。

    沈玉安覺得自己真是十分矛盾，先前還說什在宮不能相信任何人，可轉眼間就為一個小丫頭考慮起未來了。罷了罷了，她現在也沒什好讓人圖的，不如聽師傅的，好好結交幾個……朋友？這樣，似乎……也不錯。

    “知道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世間既有她這樣不招人疼的，想必也會有從小被人寵大的。迎夏的關心不似作假，且世事無絕對，信一次又何妨？

    曉月看著她，笑得毫無防備，“嗯！”

    畢竟在宮生活了這久，曉月比她想象中堅強很多，至少比她小時候強多了。她第一次隱約意識到父親對自己的敵意時，是怎樣的呢？是在牆角躲了一晚？還是在廚房躲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