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哪願意管她，“你的婚事自有令尊做主。”

    阿嫿振振有辭，“你是我哥哥呀，妹妹的婚事哥哥好意思撒手不理？”

    張正色拒絕，“有並王殿下在，郡主的婚事哪有我話的份兒。郡主，聽你父王的話。”

    阿嫿道：“你從來不聽你爹的話，卻要我聽我父王的。張，你太不公平了，且不顧兄妹之情，半分不為我著想。”

    張皺眉。唐夢芙冷眼旁觀，微微笑了笑，親切的道：“阿嫿，這是不一樣的。並王殿下隻有你一個女兒，一心一意疼你寵你，願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我公爹也是疼愛阿的，不過我公爹不隻阿一個兒子，

    還有另外的牽掛。”

    阿嫿悻悻，“反正你們來去，就是不想管我。張你沒良心，我是和你一起上陣殺敵的袍澤，你這樣對我。”

    唐夢芙淺笑盈盈看著張，張俯下頭，“夫人有何吩咐？”唐夢芙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輕聲了幾句話。

    蜜合色衫子映得唐夢芙麵容恬靜美好，陽光映入屋宇，她整個人被淡淡的光芒圍繞著，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張凝神聽唐夢芙話，溫柔點頭。

    阿嫿專注瞧著他夫妻二人，“你們在什？是不是在我？”

    張道：“郡主，稍後我會去拜訪並王殿下。我會向並王殿下問及你的婚事的。”

    阿嫿撒嬌的撅起嘴，“我就要你幫忙看，不要我父王管。他年紀大了，眼光不好。”

    張板起臉訓斥，“第一，並王殿下年紀並不大；第二，即便並王殿下年紀老了些，他是眼神不好，而不是眼光不好。好了，你的事我記下了，你先回去，我自有道理。”

    阿嫿忙道：“我為啥要回去？我今的功夫還沒學呢。”

    “等崔青雲來。”張丟下這句話，拉起唐夢芙走了。

    阿嫿跳腳，“我是什人啊，我要跟你學功夫，還得等著崔家那個紈啊？你心還有沒有個親近疏遠了？”

    張不理她，和唐夢芙一起已經人影不見。

    阿嫿氣得跺腳。

    “我師父呢？”崔青雲大搖大擺帶著他那幫豪奴來了。

    阿嫿氣咻咻白了他一眼，嫌棄的叫道：“都怪你！”一般人聽到這指責大概會生氣，“為什怪我？什事怪我？我好端端的哪惹著你了？”崔青雲卻不大放在心上，“我出了名的壞，有什不好的事全往我身上推好了，難道我會在乎了？”打量著兵器架上

    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十八般兵器，吩咐他的豪奴們，“你們，兄弟會更喜歡看哪樣？”他的豪奴們先前把阿嫿當個丫頭，很有些不放在眼。現在知道阿嫿是沁水郡主了，態度還和從前差不多，一樣隻顧著奉承崔青雲，當阿嫿不存在一樣，紛紛給崔青雲出主意，“舞劍好了，舞劍最好看！

    ”“還是耍大刀吧，耍大刀有男兒氣！”“必須是流星錘啊，流星錘雖是軟兵器，運用起來，像棍槍一樣形成直線，又像大鐵錘般有威力，既好看又有威力！”這些豪奴們也不是隻會拍馬屁，既跟了崔青雲，便一心巴結主人。崔青雲既對練武上了心，這些豪奴之中的有心人也就開始研究武術了，一個麵相清秀的豪奴殷勤推薦，“公子爺，您瞧瞧這馬槊，這個可是

    不得了。您練這個最合適！”

    “這馬槊怎不得了？”崔青雲拿了一支在手中。那豪奴為了巴結主人是做足了功課的，這時見主人不恥下問，大喜，忙一一道來，“這馬槊威力強大，造價高昂，非同凡響！上等馬槊是用柘木剝成粗細均勻的蔑，把細蔑用油反複浸泡。泡得不再變形了，不再開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這個過程耗時將近一年。一年之後，將蔑條取出，風幹數月，後用上等的膠漆膠合為一，外層再纏繞麻繩。待麻繩幹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上生漆，幹一層裹一層，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發出金屬之聲，卻不斷不裂，如此才算合格。之後去其首尾，截為丈八馬槊。做這一支馬槊要耗時三年，費工費料，所以不得了。北朝猛將高敖曹龍眉豹頸，姿體雄異，他

    便是馬槊絕世，左右無不一當百，時人比之項籍。還有唐太宗手下第一猛將尉遲恭，也善用馬槊，唐太宗曾對尉遲恭過：‘公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

    “好，就學它了。”崔青雲聽得心庠庠，喜滋滋的道。

    豪奴滿懷希望的瞅著崔青雲。

    崔青雲沒讓他失望，笑著拍拍他肩，“回府到帳房領賞。”

    那豪奴喜上眉梢，“謝公子爺！”就要發筆財了，樂得合不攏嘴。

    阿嫿沒好氣，“憑你也配學馬槊。這馬槊是重裝騎兵武器，你一個公子哥兒學它有什用？你還能上陣殺敵啊？”

    崔青雲認真的想了想，“我上陣殺敵，兄弟會不會在旁邊看著？不會吧？那我不去。”

    阿嫿：……

    沒見過這樣的紈！要學功夫的兩個人都到了，過不多時，張便來教他們了。崔青雲興衝衝拿馬槊過去，阿嫿潑冷水，“憑他這樣的也配？”崔青雲沒空理她，張也好像沒聽到一樣，告訴崔青雲，“上等馬槊前端有八麵破甲

    棱，專門用以擊穿護甲的武器。普通的魚鱗鎖子甲、鐵圜甲、明光鎧，馬槊一擊而破。這是重裝騎兵的武器，馬上功夫，你想學這個，先練好騎術。”

    崔青雲摩拳擦掌，“練，一定練！師父，到時候我學會了，咱倆騎馬持槊打一架，兄弟一定覺得很好看！”

    張半晌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方道：“去練武場。”大步流星的走了。

    崔青雲連忙跟上。

    阿嫿跑了兩步，追上崔青雲，兩隻眼睛溜滴滴亂轉，“哎，崔青雲，你為什總想讓兄弟看你練功夫啊？”

    崔青雲嗤之以鼻，“你不懂。兄弟很愛看熱鬧，我第一回遇到兄弟，她就是出門看熱鬧的。她現在整待在府，難道不會悶？我耍個雜技練個功夫讓她看，她就開心了嘛。”

    “她開心或是不開心，對你很重要？”阿嫿問。

    張已走得遠了，崔青雲沒空理她，緊跑慢跑追張去了。

    阿嫿眼神迷惘，“這個崔青雲顛覆了我對紈子弟的認知……從沒見過他這樣的……”張教得認真，崔青雲學得賣力，反倒是阿嫿有些漫不經心。張也不管她，很負責任的教完，讓他們自己練習，自己回房沐浴更衣。他出來的時候寶寶醒著，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看，過了一會兒，好像

    認出他似的，咧著沒牙的嘴衝他笑了笑。

    “寶寶，看到爹爹這高興啊。”張心都酥了。

    張抱起寶寶和他話，寶寶時不時啊啊兩聲。雖然是毫無意義的啊啊聲，但做父親的聽到那嫩生生的奶音就醉了。

    唐夢芙問他，“張師父，今你這兩個徒弟乖不乖？”

    張不禁一笑，“我什時候成張師父的？”

    唐夢芙也笑，“你姓張，是師父，所以就是張師父嘛。你那兩個徒弟學的怎樣，用功不？”

    張愛憐橫溢看著懷的寶寶，“夫人，其實你就想問阿嫿學得怎樣，對不對？”

    “對。”唐夢芙很痛快的承認了。

    張頭疼，“她漫不經心的也不知在想什，我也沒管她。芙妹妹，你她是不是賴上我了，她的婚事自有並王做主，與我有何相幹？”

    唐夢芙似笑非笑，“她是你妹妹嘛。”張柔聲道：“我昔日袍澤之中隻有她一位女子，大家都拿她當妹妹。我並不是不想幫她，隻是婚姻大事應該聽從父母之命，有並王殿下在，哪輪得著我開口。芙妹妹你最聰明了，你給我出個主意，我可不

    想淌這個混水。”

    唐夢芙不禁嫣然一笑。

    張素來有主意，他若是真想推了阿嫿的事，哪用得著她給出謀劃策？之所以會這，無非是在向她表白：芙妹妹你看，我不想管她的事，我真的不想管她的事。到底還是怕她多心了。

    唐夢芙故意逗他玩，“我可沒辦法呢。不光這位阿嫿郡主我拿她沒轍，還有定國公府住著的那樣阿沅表妹，我也一樣束手無策。反正隻要有她在，我就不回定國公府住，省得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夫人所的麻煩是指……？”張虛心請教。

    唐夢芙眼波流轉，“什她和你在某個僻靜處偶遇啦，什她和你把酒言歡憶及兒時往事啦，諸如此類。”

    “調皮。”張搖頭笑，“不可能的事。”

    他怎可能和楊沅這樣。他是有婦之夫好，還是寶寶的父親。

    他倆輕柔的著話，時不時低頭逗弄寶寶，寶寶咧開嘴一笑，那無齒的笑容純淨無邪。

    張輕聲道：“郡主的婚事，你覺得如何？”唐夢芙秀眉微蹙，“不大好辦呢。世間女子招婿和男子娶妻不一樣，男子娶妻被視為常理，女子招婿卻不常見，傲氣男子不肯入贅，肯入贅的要沒誌氣，要有所圖。這一類的人，恐怕阿嫿又看不上了。

    阿嫿若肯放開胸懷，從世家大族的旁支子弟當中挑選英才，不看家境出身，或許會容易些。若又要人才出眾，又要出自名門，恐怕會很難。”

    那樣的男人，就算能繼承並王府，也不會肯入贅的。

    張道：“我也是這想的。見了並王殿下，我找機會跟他……”

    他忽然臉上一僵。

    “怎了？”唐夢芙忙問。

    才問出口，唐夢芙便看到寶寶先是瞪大了眼睛一臉專注，繼而放鬆下來，她便知道是怎回事了，忍笑問道：“又尿你身上了？”

    張低頭仔細看，“寶寶真親我。一點兒沒浪費，全尿到我身上了。”著這話，很驕傲自豪的樣子。

    唐夢芙笑彎了腰。延壽宮，崔貴妃以及崔太後的兩個娘家弟妹趙氏、錢氏都在，錢氏是崔青雲的親娘，坐在繡凳上，滿臉愁容，“這可怎辦喲，青雲帶了幾個宮女回府，一開始可把我和他爹高興壞了。可是這多過去

    了，他和那幾個宮女清清白白的，什也沒做……”

    “弟妹怎知道青雲和宮女清清白白的？”崔太後忙問。錢氏一張臉跟苦瓜似的，“他和宮女睡一張床也沒用，那床上過了一夜還是幹幹淨淨的，啥也沒有。唉，我也問過他了，我你不是要和宮女睡覺？他可有理了，他就是和宮女一起睡的啊，一張床！敢

    情他的睡覺就真是睡覺，清清白白的睡覺！”

    崔太後臉色陰沉。趙氏想哭，“我這肚子不爭氣，也沒給咱崔家生下個帶把兒的、能傳宗接代的。我還盼著青雲早早的娶了媳婦兒，多生幾個兒子，將來過繼給我一個孫子呢。可青雲他這多年就不近女色，難道咱們崔家

    ……難道咱們崔家……”想“絕後”兩個字，但崔太後臉色越來越不好了，趙氏生出畏懼之心，這兩個字在嘴邊打著轉，到底沒敢出來。

    崔太後額頭青筋直跳，“青雲這個傻孩子硬把我要給張的美女搶走了，我還以為他是改性子喜歡女人了呢，原來根本不是這回事！這個傻孩子，他怎就愛和我作對呢？”

    錢氏忙為崔青雲辯解，“太後娘娘，青雲不是愛和您作對，他肯定是被人迷惑了。”趙氏雖不是崔青雲親娘，但一直把延續後代的希望寄托到崔青雲身上，也是一向寵著他的，忙道：“對對對，青雲必定是被人迷惑了。他敬重姑母還來不及呢，哪能和您作對？”想起一件事，忙告訴崔太後

    ，“太後娘娘，青雲最近常到大將軍府去，他會不會是被張大將軍給迷惑住了？”

    “一定是。”錢氏篤定。

    趙氏露出惶惑的神色，吞吞吐吐，“聽男人和男人相好，也和男人、女人差不多的，一個是夫，一個是妻。青雲被張大將軍迷惑了，也不知咱們青雲是夫還是妻……”

    錢氏一個激靈，咧嘴想哭，“青雲要是夫還算了，如果他是妻……我想哭，我明明生的是個兒子，我就生了這一個兒子……”

    莫她倆，就連崔太後也怕了，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青雲應該不是妻吧？張大將軍雖是英雄，容貌卻十分俊美。”

    三個女人麵麵相覷，越想越心慌。崔家就崔青雲這一個獨苗苗，他要是不想做男人想做女人，豈不是坑死人。

    錢氏竭力要往好的方向想，“青雲去大將軍府學功夫呢，他不是裝樣子，是真練。回家還練給他爹和我看呢，功夫可好了。”

    崔太後沉吟，“張教青雲功夫，到底有何企圖？若是好意，青雲這身份，他可用不著吃這份苦；若是歹意，卻又不像，畢竟他也是要青雲學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