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咱們沒成親之時,便曾遇到多方阻撓,那些人到底也不曾得逞。現在咱們已經成親生子,這時再想分開咱們,更是絕無可能。”
唐夢芙溫柔的道:“那是自然。”
要分開一對已經成親生子的夫妻,難度太大了。
不隻難度太大,按照常理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崔太後這種囂張成性唯我獨尊的人敢這想,敢這幹。
“芙妹妹,有我在,不必擔心。”張柔聲安慰。
“嗯。”唐夢芙輕聲答應。
張細心看著她的神色,見她眉尖微蹙,知道她還是在憂心,憐惜的抱緊了她。
唐夢芙心事重重。她知道崔太後這是在發瘋,但她沒辦法掉以輕心。畢竟因為有崔太後在,定國公以楊氏為妻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都發生了,而且楊氏安安穩穩做了十幾年的國公夫人,張長大成人之後一時之間都奈何不了
她。直到先帝離世、新帝登基,楊氏才露出原形。
崔太後能讓定國公以妾為妻,何以見得不能拆散她和張。
眼下形勢就極為嚴峻。
如果朝臣們同意沁水郡主在朝中已婚大臣之中擇婿,下一步就直接威逼張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邊境的安全,為了並王府血脈能得以延續,在有妻有子的情況下再娶沁水郡主了。
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芙妹妹,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張如墨玉般的眼眸中滿是溫柔深情,“我再也不會被崔太後影響、擺布了。”
從前他,無力對抗,所以崔太後才能肆意妄為,隨著她自己的心意幹涉大臣的家務事,捧楊氏、貶宋家。現在他大了,位極人臣,崔太後休想再隨意擺布他。
“親家老爺、親家夫人來了,還有長公主殿下和駙馬爺。”侍女來報。
張和唐夢芙忙接了唐四爺、黃氏等人進來。
見麵行禮問好畢,隻留了含笑在房中服侍,其餘的侍女等都打發了出去,一家人自在話。
黃氏一見唐夢芙的麵就想掉眼淚,“這不明擺著欺負我閨女?也不知道有些人怎恁地厚臉皮,我閨女和女婿已經成親生子了,還不肯消停。呸,就她這樣的人,也配母儀下!”
唐夢龍臉色雪白,咬牙道:“我想殺了她!我這是第二回想殺她了,第一回是因為含黛,現在是因為妹妹!我至親之人都被這個女人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含黛握緊了唐夢龍的手。
唐夢龍眼圈發紅,聲音低啞,“你時候被她害得多慘!”不忍憶及往事,心疼得把含黛抱在懷。
含黛鼻子酸酸的,低聲道:“她可真是了不起,高高在上的,想害誰就害誰,誰也拿她沒辦法。我弟弟現在當了皇帝,那又怎樣?還是不敢動她。”
唐四爺道:“確實沒人敢動她。但是,可以想其他的辦法。”
唐夢芙會意的點頭,“爹爹的是。”
外麵響起謹慎的叩門聲,“大將軍,夫人,老國公爺和老伯爺來了,柿子巷的兩位舅老爺也來了。”
張和唐夢芙聽齊國公、誠勇伯和唐大爺唐二爺一起到了,親自出來把他們迎接進來。
誠勇伯氣得拍桌子,“阿和福兒都已經成親生子!沒見過這時候還要硬摻和進來搗亂的!”
唐大爺和唐二爺也氣憤,“什一夫兩妻,簡直是胡八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男人若有兩個妻子,這個家豈不亂了!”
齊國公緩緩的道:“禮部那個石恩石侍郎,最近活躍得很。”朝中如今分成兩派,吵得正凶。一派是讚成沁水郡主在已婚大臣中擇婿的,一派強烈反對;一派可以是讚成派,一派是反對派;石恩石侍郎就是最先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也是最活躍的讚成派,上躥下跳
的,不閑著。
誠勇伯馬上拍桌子道:“去查這個石恩!他要是還像從才從娘胎出來似的清清白白,那也就算了。如果有什行差踏差,立即把他揪出來!”
張立即讚成,“甚好!外祖父,這件事便請您老人家主持,還望不要推辭。我這便差百名護衛過去聽命,另有白銀十萬兩,供外祖父調度。”
誠勇伯氣呼呼,“外祖父要你的人手,不要你的錢,我自己拿錢出來便是。阿你放心,這是福兒的事,你外祖母肯給我錢的,不會為難我。”
“噗……”唐夢芙雖心中愁煩,也不禁笑了。
眾人也大概知道誠勇伯和誠勇伯夫人的事,也不禁莞爾。
從前誠勇伯對他的原配夫人太粗心了些,現在誠勇伯夫人翻身做主人,把誠勇伯管得嚴嚴實實的。誠勇伯要是沒有合理用途,想從家拿錢都不可能了。
唐夢芙聲問誠勇伯,“外祖父,您最近沒吃皮肉之苦吧?”
誠勇伯得意,“沒有。你外祖母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我什壞事也沒做,她為啥要打我?”
唐夢芙掩口笑。
誠勇伯拍胸膛,“收拾石恩這個混蛋的事,就交給我了!”
眾人都點頭,“有勞,有勞。”唐大爺憂心忡忡,“眼下這個事情,比楊氏當年婢作夫人更詭異。楊氏婢作夫人,畢竟還編了個破鏡重圓的故事蒙騙人,隻要真相大白,楊氏也就完了。現在這件事有所不同,如果朝廷公議沁水郡主能在已
婚大臣之中擇婿,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事,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唐二爺也犯愁,“正經起來呢,一個男人娶兩個妻子,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以外孫為嫡孫也不合乎禮法,第一回破了例,第二回就收束不住。現在石恩那一派就拿並王府外孫可當為嫡孫來事了,頗有以
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要駁斥他們,也不容易。”
齊國公沉吟,“就算朝中通過決議,但若阿堅持不願意,朝廷也沒有理由強逼他娶沁水郡主吧?”
唐四爺苦笑,“就怕沁水郡主認準了阿,非阿不嫁。朝中因為並王府的事已經爭議了兩三回,到時候所有的人都疲倦了,急於完結這件事,以國家大義為名,逼阿就範。”
含黛溫柔的扳過唐夢芙,“還怕有人繞過妹夫來勸妹妹,逼她以大局為重,寬容大度的接受沁水郡主,高高興興的讓出她的夫婿。”
“什人能出這種話?賤不賤呀。”黃氏恨恨。
唐夢芙默然。
這樣的賤人一定有。到時候就會出現了,那副偽善的嘴臉,想起來就讓人作嘔。
眾人一起商量過對策,誠勇伯和唐大爺唐二爺先走了。
誠勇伯要著手去找石恩的把柄,唐大爺唐二爺要去拜訪同年好友,勸他們反對石恩的提議,不能在朝中開了男子可娶二妻的先例。夫婦乃五倫之首,這個斷斷錯不得。張送齊國公出去,齊國公交代他,“咱們張家有齊國公府、定國公府,一門兩國公,已是臣子之中最為顯赫的人家。咱們張家的血脈若是再繼承了並王府,豈不招人妒恨,且令陛下生疑?此事萬萬不可
。”
張神色凝重,“伯祖父的是,孫兒記下了。”
齊國公和張聲了幾句話,張連連點頭。
送走齊國公,張又回來跟唐四爺、唐夢龍仔細商量了許久,方才各自分頭行事。
唐夢芙在房哄寶寶玩耍,寶寶都睡了,她也困了,更深露重,張方才回房。
“做什去了?”唐夢芙迷迷糊糊的問。
“做賊去了。”張輕笑。
“做賊?偷什?”唐夢芙聲嘀咕。
“偷你。”張把她抱在懷。
唐夢芙嘴角牽了牽,偎依在他溫暖的懷抱沉沉睡去。
張憐惜的輕吻著她。
她照顧寶寶一定很操心,很累。自打有了寶寶,她特別容易入睡,經常是挨枕頭就著了。
“放心,我們一家三口總會守在一起的。”張聲音輕輕的,卻無比堅定。
禮部侍郎石恩這些成了朝的風雲人物。他在朝中本來並不起眼兒,但因為堅定讚成沁水郡主在已婚朝臣中選婿,並為此舌戰眾多文人儒士,因此出了風頭露了臉。一個原本不受重視的人一旦備受矚目,他自己是忍不住得意的,人前還能裝出穩
重的樣子,人後就開始忘形了。
這傍晚他坐著轎子到了一個巷口,聽到外麵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在罵人,心庠庠,不由得撩起轎簾瞅了一眼。這一眼,直瞅得他魂飛魄散。
一個二十出頭、身材豐滿圓潤的婦人站在巷口罵一個丫頭,這婦人生得體格風騷,腰細得好像一把就能擰斷似的,更生身好皮肉,比雪更白,比玉更潤,如凝固的油脂般細嫩綿密,讓人想一口咬上去……
“停,停。”石恩一迭聲的吩咐。
這婦人罵著丫頭,似是覺察到有頂轎子停了下來,似嗔非嗔的往這邊瞄了一眼,眼波嬌利,勾魂攝魄。
“去打聽打聽這是什人。”石恩瞅了瞅,見是個平平常常的巷子,知道這婦人身份普通,便讓仆人打探消息去了,他坐著轎子繼續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仆人氣喘籲籲的追上來,“大人,莫理那蹄子。她原本是個唱的,現在雖從了良,給錢她就肯留人過夜,她家那個王八都不敢吱聲,是什高貴人了?竟然要五兩銀子一晚。”
石恩聽這婦人竟然不是良家,有些失望,轉念一想,又覺銀貨兩訖才是幹脆,便笑著叫過仆人低聲吩咐了。仆人會意,便替他安排這件事去了。
有錢好辦事,石恩次日便遂了心願,到這婦人家混了半日。這婦人本是久慣風月場所的,手段高超,奉承得石恩滿心歡喜,本來完事就要走的,但不知怎地有些頭暈,竟睡下了。
婦人瞅著石恩睡熟的臉,咧開嘴笑得跟什似的。
外麵有人學鳥叫。
婦人一笑,披衣出去,外麵黑呼呼的立著個高大人影,“貨齊了?”婦人笑,“齊了。”向那人伸出手。那人放下一錠金子,婦人掂掂重量,喜得眼睛咪成了一條線。那人閃身進屋,沒多大會兒扛著個麻袋出來了。他身材高大,石恩身材不高,扛著個人也不顯吃力。婦人歡喜地送走了那人,收拾收拾包裹,和她男人並一個丫頭連夜逃了。反正房子是賃來的,屋
的家具什的全不是她自己的,絲毫不用可惜。
這晚大戲樓是著名的南戲班子要演《殺狗記》,許多人慕名而來,誰知帷幕拉開之後,走到台上的不是裝扮好的戲子,而是一個一絲不掛的男子,登時滿場嘩然。
看客當中有女眷,尖叫著捂住了眼睛。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有人拍案大怒。
還有眼尖的認出來了,大聲叫喊,“這人不是禮部的石侍郎?對,我認出來了,就是禮部的石侍郎!”
“對,就是石侍郎!”有人高聲附合。
“堂堂侍郎一絲不掛跑台上嚇唬女眷,成何體統。”下麵一堆罵人的。
台下亂了套,台上那人偏偏跟吃了迷藥似的不清醒,滿台亂轉。情況更是糟糕得不行了。戲樓的人聽到暄鬧忙跑出來維持秩序,但是眾人哪聽他們的?拿著桌上的茶壺、點心盤子等往他們身上砸,“爺花錢看戲,你們就讓看這個不成!汙了爺的眼睛!”戲樓夥計狼狽之極,一迭聲的陪不是
,又有無數杯盤等砸向他們,亂成了一鍋粥。五城兵馬司巡夜的官兵經過,幾十個人雄糾糾氣昂昂的進來,先把在台上亂轉一臉迷惘的石恩給拉住了。然後到了後台,發現戲班子的人全部被五花大綁著,而且堵了嘴,更有膽的昏迷過去或是嚇得尿
尿了,一片亂七八糟。
五城兵馬司的人不敢怠慢,給石恩披上件衣裳後綁了。
這件事鬧得很大。因為看戲的人當中有女眷,而且有幾位女眷家是有些來曆的,受了這番侮辱,心中不平,唆使言官彈劾。又有人給了書先生不少錢,命他把石恩的醜狀到處宣揚。石恩在朝中被人彈劾,在市井間被人
嘲笑,因為這一件事,他算是聲名狼藉了。
誠勇伯哈哈大笑,“我看這廝還有沒有臉麵回禮部,有沒有臉麵當著眾多朝臣的麵誇誇其談,宣揚他那番謬論!”誠勇伯沒料錯,石恩確實是沒臉再回禮部了。雖然這個案子官府正在查,但他曾經一絲不掛在那多人麵前露過臉,他就是臉皮再厚也不願再出門,稱病在家,大門關得緊緊的,不隻是他,連他的家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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